番外:他的心結(1 / 2)

白天還好端端的天氣, 晚上忽然淅淅瀝瀝地下起了小雨, 花九簫收起蝴蝶彎刀,踏進涼亭內。亭子裡備著一把傘,他撐開傘,將刀掛在腰間, 朝著月華台下走去。

芳華小築的燈已經熄了大半,花九簫估摸著,這個時候曲黛黛差不多已經睡了。

雨越下越大,將他的衣擺打濕了。

花九簫加快步伐, 走到長廊下, 收起傘, 將傘擱在柱子旁邊,悄悄地推開虛掩的門。

屋門並無動靜,簾帳垂下, 將大床遮得十分嚴密。

花九簫放輕了腳步,解下腰間的刀, 放在桌子上。

桌子上放著茶壺, 他自桌邊坐下, 倒了半杯茶, 剛送到唇邊,瑩白的胳膊從身後繞過來, 摟住了他的脖子。

花九簫淡定地將茶飲下,放下杯盞,握住她的手, 問:“怎麼還不睡?”

“在等你。”曲黛黛將腦袋擱在他的肩膀上,親昵地蹭了蹭他的臉頰。

“等我做什麼?”

“等你一起睡。”曲黛黛從他身後繞到他身前,花九簫這才注意到,她穿了一件純白的裙子,且全身上下隻穿了這一件單薄的白裙,胸前一截白皙的肌膚若隱若現,透著勾魂攝魄的美麗。

花九簫的目光頓了一下,落在她的眉心。她的眉心處畫了一抹朱砂,豔紅的朱砂印記,綴在雪白的肌膚間,宛若一團熊熊燃燒的火焰,一下子燒在了他的心尖上。

花九簫心頭一熱,忽然有些口乾舌燥,聲音不知不覺喑啞起來:“為何做這副打扮?”

“夫君不喜歡嗎?”曲黛黛緩緩倚進他懷中,雙手摟著他的脖子,身軀貼著他的心口。

能明顯感覺到,他的心口不斷起伏著,呼吸透著灼意。

花九簫向來不是個會委屈自己的人,曲黛黛都自個兒送上門了,他當然不會拒絕。他伸出雙臂,猛地將她抱起,拂開珠簾,走向軟榻。

冷雨敲窗,夜風蕭瑟,唯獨室內融融春意不儘。

曲黛黛低低地喘了口氣,伸手撫著自己的肚子,輕聲道:“九簫,我們給雲錦添個弟弟可好?”

花九簫的動作不可察覺地凝滯了一瞬。

翌日一早,又是個晴空萬裡的天氣。曲黛黛醒來時,花九簫已經起床,她睜開眼睛躺在床上,看著頭頂的簾帳。

花九簫走到床畔,俯身在她的眉心印下一吻:“起來,一起吃早膳。”

琉璃和明珠將早膳布上桌,曲黛黛坐在桌前,失神地盯著麵前的米粥。

昨天晚上她處心積慮地撩撥花九簫,總算達成了目的,不知道這次,花九簫播下的種子可會生根發芽。

與花九簫重逢已有兩年,這兩年來他們如膠似漆,恩愛不已,日子過得甜甜蜜蜜,什麼都好,唯獨她的肚子一直沒有動靜。

雲錦很乖,也很聽話,花九簫很喜歡她,還親自教她習武讀書,隻是,雲錦終究不姓花,身上流的也是彆人的血。

她也向花九簫提過,每次都被花九簫避開話題,一度叫她懷疑,花九簫是不是有什麼隱患。

她決定再試一次,如果這次還不行,她就和花九簫攤牌,兩個人都去看大夫,看看問題出在誰的身上。

沈流雲從屋外匆匆走了進來,雙手呈上一封密信:“穀主,從楚國送過來的。”

花九簫接過密信,拆開,掃了一眼,目光落在曲黛黛的身上:“虞青凰的親筆信。”

曲黛黛回神,驚訝:“師姐?可是出了什麼事?”

“她請求將捧月放出蝴蝶穀,和她團聚。”花九簫淡淡道。

捧月是虞青凰的侍女,七年前,她當眾誣陷曲黛黛,被曲黛黛將計就計,送進了蝶園。轉眼間,她已經在蝶園關了七年,沒想到,虞青凰還惦記著她。

“師父打算怎麼辦?”

“黛黛可有什麼高見?”

“高見沒有,低見倒是有一些。”曲黛黛忍不住笑了,認真分析道,“師姐如今已經是楚國的皇後,師父不如做個順水人情。”

“蝴蝶穀還沒有淪落到要看楚國皇後眼色的地步。”

“和氣生財嘛。”曲黛黛伸手扯了一下他的衣擺。花九簫是幽冥殺手出身,這些年來在江湖上樹敵太多,縱然他武功高強,也是防不勝防,多個朋友,總比多個敵人好。

況且,虞青凰的夫君是花九簫的哥哥,虞青凰又是花九簫的首徒,有這樣一層關係在,撕破臉對蝴蝶穀也沒什麼好處。捧月待在蝶園這樣的地方,一待就是七年,該吃的苦頭也吃夠了,不如順水推舟,送虞青凰一個人情。

曲黛黛覺著,自己這番思慮,還是比較周全的。

聽聞捧月已經被折磨得人不人鬼不鬼,壽命無幾,要真死在了蝶園裡,白招人怨恨,還是送回虞青凰的身邊比較好。

花九簫最怕她扯著自己的袖子撒嬌,她一撒嬌,他再冷硬的心腸,也會柔軟下來。

“便依你所言。”花九簫道。

吃過飯,花九簫去煙雨閣處理各地送過來的賬本,曲黛黛沒跟著去。她如今不似以前,必須伺候在他的跟前,現在的煙雨閣,她想去就去,她不想去,花九簫也不勉強。

明珠捧著琉璃托盤,走入廳內,對曲黛黛道:“黛黛小姐,湯熬好了,請黛黛小姐趁熱喝了。”

這湯是花九簫特意為曲黛黛製定的食譜,據說裡麵加了能溫補身體的藥材,曲黛黛喝不出什麼藥味,反而,湯汁鮮美,入口生津,令人回味無窮,喝了兩年,居然一直沒有生厭。

“放下吧。”曲黛黛道。

明珠放下湯碗後,離開了大廳。

曲黛黛走到桌前,拿起湯匙攪拌著湯汁,待涼卻得差不多了,舀起半勺,送到唇邊的時候,動作忽然一頓。

她垂下眼瞼,腦海中隱隱騰起了一個可怕的念頭。

仔細一回想,似乎每次與花九簫歡好過後,廚房都會派人送來一碗這樣的湯。

曲黛黛猛地放下湯匙,站起身來,瞪圓了一雙眼睛看著這碗濃稠的骨頭湯,眼底透著難以置信的光芒。

不會的!

應該隻是一個巧合!

哪有這樣的巧合?曲黛黛找不出說服自己的理由。她在廳內來回走了兩步,臉上表情猶豫不定,接著,她停下了腳步,走到門口,喚道:“紅瑛!”

紅瑛是兩年前調回芳華小築的,專門負責照顧雲錦,也是這蝴蝶穀內,她唯一能信得過的侍女。

其他人都是花九簫的人,她信不過她們。

紅衣女子放開雲錦,走到廳內,朝曲黛黛福了福身:“黛黛小姐,有何吩咐?”

紅瑛在蝶園裡和曲黛黛玩得好,一直喚她“黛黛”,芳華小築不比在蝶園裡,終歸曲黛黛是芳華小築的小主子,而她隻是一名侍女,她也就跟著改口,當著眾人的麵,喚她“黛黛小姐”。隻有在背地裡,才會和蝶園裡一樣,與她勾肩搭背,直呼她的名字。

曲黛黛走到桌邊,端起那碗湯,以袖遮擋,遞給紅瑛,壓低嗓音道:“紅瑛,你出穀一趟,找個大夫幫我查一查,這湯裡是否有……”

“是否有什麼?”紅瑛好奇。

“是否有避孕之物。”曲黛黛咬牙,“記住,千萬彆叫人看見了。”

紅瑛一怔,猛地明白過來,茲事體大,不敢馬虎,低聲道:“黛黛你放心,我這就出穀,必然給你辦妥此事。”

曲黛黛回來後,進出蝴蝶穀不似從前那般嚴格,隻需登記一下,領顆解毒丸,便可自由出穀。

紅瑛生性活潑愛玩,辦事卻穩妥,不過才一日的功夫,便有了結果。

她將曲黛黛拉到牆角下,目光四處逡巡,確定無人竊聽後,嗓音壓到最低:“黛黛,大夫查過了,那碗湯裡的確摻有避孕之物。”

眼見曲黛黛臉色變白,紅瑛連忙補充道:“不過,大夫也說了,湯沒什麼問題,除了避孕之物,湯裡加的都是罕見的藥物,用來溫補身體是最佳,若長期服用,有延年益壽之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