采蓮不卑不亢地讓到一旁去,打起簾子,宋氏走進屋裡,一進屋,瞧見胤禛的時候,她就屈膝跪下,雙眼泛紅,眼淚當下就滾落了下來,嬌滴滴,充滿委屈地喊了一聲:“爺。”
當下時,胤禛就被惡心得差點兒把晚膳給吐出來。
他臉色不渝地看著宋氏,“你這哭什麼,適才你硬闖福晉屋子,我可還沒怪罪你呢。”
“爺,妾身是逼不得已。”
宋氏眼眶裡的淚水如斷線的珍珠似的往下落,她捏著帕子,抬起頭來,委屈地說道:“妾身若是不這麼做,豈能有機會進來見爺?”
“你就是不這麼做,福晉也不會攔你。”宋氏第一句話就成功地惹惱了胤禛,這要是交換身體之前,胤禛說不定還聽不出宋氏是在給烏林珠上眼藥呢,可在烏喇那拉氏府上受了那麼多的熏陶,胤禛哪裡還聽不出宋氏這番話的惡意。
宋氏怔了怔,她咬著下唇,道了聲是。
胤禛不耐煩地看了她一眼,“你進來就是為了說這些話?”
“妾身是想來找爺主持公道。”宋氏想起要緊的事來了,急忙抬起頭來說道,她瞧見旁邊雍容華貴的烏林珠,見她神情自若,儀態端方,心裡頭恨得咬牙切齒。
“主持什麼公道?”胤禛沉著臉問道。
這宋氏該不會以為他的處置是因為烏林珠上的眼藥吧。
果然,宋氏一開口就是衝著烏林珠去的,她露出一副懼怕的模樣,道:“妾身從未開口奢望福晉賞賜什麼燕窩魚翅,先前的燕窩魚翅都是福晉自己賞的,那個宮女,妾身也不知原來是福晉要的人,倘若妾身知曉,怎會要她?福晉恐怕是誤會了妾身的意思,讓爺產生了誤會,這才責罰了妾身。妾身想和福晉把事情說清楚,也免得福晉誤會了妾身。妾身雖懷著身孕,可絕不敢有冒犯福晉的意思。”
宋氏這番話,果然句句劍指烏林珠,表麵上說是誤會,實際上卻是在說這一切都是烏林珠設下圈套,故意抹黑她。
烏林珠眉頭微微皺了皺,臉上露出詫異和受傷的神色,“妹妹怎麼會這麼想?這些事都不是我告訴爺的。”
什麼?宋氏怔住了,不是烏喇那拉氏,那是誰?
“若你是來說這些話,那你就可以回去了。這些事福晉都沒告訴我,是我讓蘇培盛打聽的。”胤禛的臉上籠罩著寒霜,“你要主持公道,難道是覺得我的處置不公嗎?”
“不,不是……”
宋氏被這質問嚇得慌了手腳。
她怎麼也想不到竟然不是烏喇那拉氏告狀,畢竟在她看來,四爺平日裡忙於功課,怎麼會管這些事情?
“剛才難道不是你自己說要我主持公道?”胤禛冷笑一聲,“虧福晉先前還說要去和德妃娘娘請個嬤嬤來照顧你日常飲食,你卻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浪費了福晉的一番好心。”
宋氏聽聞這話,眼前頓時一黑,她是真沒想到這一出。
“看來,隻是罰你份例還不夠。”
胤禛瞧著宋氏的眼神裡此時隻有嫌惡,“你心思既這麼多,還是先禁足了,幾時這些閒雜心思沒了,再出來吧。”
“爺,妾身知錯了。”
宋氏哪裡肯,她懷著身孕,已經不得寵,若是再被禁足,那日子和之前有什麼區彆。
“下去。”胤禛皺著眉頭看了宋氏身旁嚇呆了的流月一眼。
流月心裡一慌,連忙攙扶起宋氏,“格格,咱們還是回去吧。”
她絲毫不敢猶豫,硬是把宋氏攙扶了回去。
剛才他們爺的眼神,流月一點兒也不懷疑,倘若她再不把她們格格攙出來,那她的下場就會和綠韻一模一樣。
她們剛回到屋子,就有人來喚流月出去。
流月這時候不敢像前幾日那樣那麼囂張了,乖巧地跟著人出去。
她出去的時候好好的,回來的時候卻是嚇出了一身冷汗,四爺發的話,那些宮人是不敢糊弄的,三十個巴掌打下來,綠韻的臉腫的跟豬頭似的,末了還被人直接送去了辛者庫,那可是皇宮裡頭最苦最累的地方,跟南三所簡直是天壤之彆。
四阿哥這一出殺雞儆猴何其成功。
次日的時候,翠芝等人出去要早膳,其他宮女太監都是各種鞍前馬後地奉承,尤其是那些前些日子瞧著宋氏囂張起來上前討好的,更是拚命地討好她們,生怕和綠韻同一個下場。
這從南三所到辛者庫容易,從辛者庫重新回到南三所那可就難了。
“爺身上的衣裳瞧著像是有些短了。”
西廂房裡,烏林珠替胤禛穿上長袍,笑著說道:“今兒個爺若是早些回來,妾身就替您量下身,給您做幾身衣裳,怎麼樣?”
“這自然好。”胤禛眼神中露出幾分意動,他握住烏林珠的手,“隻是這做衣裳太勞累,怕是得辛苦福晉。”
“有什麼辛苦的,妾身橫豎閒著,做幾身衣裳也是好的。”
烏林珠這是在犒賞胤禛昨日的表現。
沒了宋氏這個跳腳的,鈕鈷祿氏不值一提,她閒來無事,做做衣裳打發下時間也好。
“那就辛苦福晉了。”胤禛說道。
他說到這裡,像是想起什麼,轉過頭對蘇培盛說道:“對了,蘇培盛,回頭你去把我的庫房冊子和對牌都取來,交給福晉。”
“爺?”烏林珠臉上露出錯愕的神色。
這阿哥們的庫房冊子和對牌向來都是他們的總管太監負責的,雖然說婚後該交給福晉,但這算是私房錢,因此絕大多數阿哥都是默認由總管太監拿著,這樣要打賞格格、妾侍們也方便。
烏林珠可是知曉四阿哥那小金庫裡頭有多少好東西,胤禛就這麼把這小金庫給了她來管,烏林珠這回真是有些受寵若驚。
“往後就辛苦你了。”
胤禛笑著說道。
烏林珠眉眼上漸漸漫開幾分笑意,淺笑著道了聲是。
她這好心情一直維持到去給德妃請安都沒有受到影響。
昨夜,南三所四阿哥院子裡那麼大的動靜,德妃自然不可能不知道。
烏林珠一進裡頭,德妃就直接扣下個大帽子:“老四媳婦,昨兒個夜裡出了什麼事,你要罰那宋氏,還讓她禁足,你既然身為福晉,理該大度才是,怎麼卻如此作為?”
烏林珠早習慣德妃的惡意,她不卑不亢地說道:“額娘此言差矣,罰宋氏,乃是爺做的決定。額娘若是覺得不妥,不如回頭您問問爺。”
德妃被烏林珠這麼一頂嘴,臉上神色有些難看。
她冷著臉,“就算是老四的決定,你當福晉的,難道不該勸勸?”
烏林珠臉上露出羞澀的神色,“額娘真是說笑了,我們做女子的自然是以夫為綱,哪裡有違背丈夫的?”
德妃接二連三被懟了回來,臉上的表情都露出了幾分怒氣。
“你倒可真是伶牙俐齒。”
“多謝額娘讚賞。”烏林珠帶笑著說道,“既然額娘今日心情好,那兒媳就鬥膽跟額娘要個能照顧宋氏的嬤嬤,畢竟如今我們院子裡那邊沒嬤嬤照顧過孕婦,還得跟額娘要個人才能行。”
要個嬤嬤?!
德妃眼眸裡都快忍不住冒火了。
這烏林珠是真有本事,既氣了她,又想要個嬤嬤去照顧宋氏,這樣一來,將來宋氏即便出了什麼事,她也大可把責任推得一乾二淨。
可偏偏,她卻不能不答應。
畢竟,烏林珠這話說得好聽,是照顧宋氏,她若是拒絕了,豈不是她對宋氏不好?
德妃在後宮裡鬥了這麼多年,還是頭一次吃這麼大的虧。
瞧見烏林珠把白嬤嬤領走後,她氣得將手旁的黃地綠龍茶盞砸了一地。
這個該死的賤人!
“白嬤嬤。”領著白嬤嬤回去後,烏林珠對著白嬤嬤的第一句話就是,“往後你負責照顧我們這裡的宋格格,這幾個月就麻煩您多費心了。”
“不敢當,不敢當。”白嬤嬤尷尬不已地說道。
“沒什麼不敢當的,您責任重大,日後宋格格要是出了事,我第一個就找您。”烏林珠淺笑著說出讓白嬤嬤臉色一變的話。
白嬤嬤手掌顫了顫,連忙道了聲是。
她心中暗暗叫苦不已,身為德妃的心腹,白嬤嬤哪裡不曉得宋氏肚子裡的孩子有問題。
原本是想借宋氏的孩子栽贓烏喇那拉氏的,現在卻是砸在她手上了。
這回可真是泥巴掉□□——不是屎也是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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