書妄言在影院社會性死亡, 本來不至於傳得那麼快的。
可誰讓這件事被周斯音知道的,立刻指示報紙大肆報道……
連原作者觀影時也被嚇了一跳這種新聞,怎麼能不好好宣傳!於是關於書妄言在影院大受驚嚇, 還被觀眾撞破, 最後落荒而逃的趣聞在京滬兩地都傳得沸沸揚揚。
被反複鞭屍的書妄言:“…………”
看過首映的觀眾無不交口稱讚,又獻祭了原著作者。
一時之間, 《古都鎮物奇談》成了不得不看的影片, 放映之處,場場都是客滿,想看的觀眾都買不到票了。
在這種情況下,京城人稱之為“拚縫兒的”, 滬上稱為“黃牛黨”的票販子自然聞風而動,致使影院又得分出人手打擊黃牛。
聯合放映的各家影院, 看到如此情形,都按捺不住了。數數他們最近放映的影片吧,單說本土影片, 上下兩本的武俠片, 加起來也就放映了十天,還有四天的, 七天的……
而這部影片把觀眾的情緒好像都調動起來了,要去看看這部勝過西洋巨片的作品,影院幾天根本消化不下來的。這都是錢啊, 暫時看得到賺不到的錢啊。
他們急,觀眾也急, 怎麼就隻有一間影院放映, 每天才四場,我們何年何月才能看上。
周斯音去慫恿他們, 出錢多拷貝幾份。反正,看此情形,必然是要運往外埠的,先拷貝了也不會虧!
影院方紅著眼答應了,咬牙出資拷貝。
於是,輪流聯合放映在周斯音的慫恿,和市場的刺激下,成了同時放映。
這下,六七家華資頭輪影院開始了同時放映《古都鎮物奇談》,稍解觀眾的渴切。如此情形,實在從未在滬上出現過。
但商人們的預計是正確的,縱然好幾家同時放映,盛況也不減,場場俱是滿座。
……
“這筆帳很好算,一部影片能夠放多久,取決於觀眾。隻要賣出一半以上座位一日,這部影院就必須繼續放映一日,直到觀眾少於半場。滬上的年度最佳影片觀影人次,能達數十萬,乃至上百萬。根據報紙的調查,絕大部分觀眾有再次觀看此片的願望,甚至是再三,再四。所以,他們至少也能放映三月以上,絕對不會虧。”
周斯音淡定地給下屬們分析此事。
這些影院寧願承擔高額的拷貝費,也要快點上映,也是看到了其中的利潤,要趁熱賺錢,紀霜雨可是還給他們提供了很多賣周邊的思路,這份錢他們和製片公司也是拆賬的。
大家聽到周斯音算賬,隻有服氣。不是對他的計算能力,而是人家這個魄力。那麼大的投資,當初自己就從私賬走了。
紀導演可能花錢了,初期給了兩萬,最後花到了近三萬。而且拍攝時間還長,用的膠卷多,中間昆侖書局的人都有點害怕了,怕花錢太多,最後票房不錯也收不回成本。
而今再看,這氣勢如虹的票房,哪有半點虧本的影子。
因為影院負擔了拷貝費,又開始賣周邊,加上影院內賣書的舉措,單靠滬上一地,稍加計算就知道,成本半月就能收回來了!
這可是沒計算上京城的影院收入,盈利如此驚人――事實上,徐新月後來也是靠放映此片,在分賬之後,也僅僅兩個月就收回了建築永安影院的成本,再往後都是純賺。
而且吧,影戲部還節省了一筆高昂的拷貝費用。
書局的元老忍不住感慨:“這部影戲實在投資得太值得了,連書籍銷售額也上去了。說起來,咱們雖然是製片方,竟還有許多員工沒看過此片,因為買不到票――不知道寶鐸去觀看了嗎?”
因為《古都》沒做內部試映,直接首映的,他們這些人也就沒統一地去看了。
周斯音:“……我拍攝期間就一直在場!我是在等紀導演有空一起在永樂影院看!”
紀霜雨忙於他學生那個武俠片的攝影工作,還真沒去影院看自己的影片。雖然在剪輯室已經看了無數次,但在影院大銀幕看還是是不一樣的吧?
“呃,是麼?”對方心想,也不知道總經理怎麼這麼急著解釋。
而且,怎麼沒等到紀導演就不能自己先去看了?總經理真夠能忍啊,現在各種影評那樣熱烈。拍攝現場看到的,和製作完應該效果還是有很大差彆。
“自然。”周斯音又岔開道,“營銷計劃執行得怎麼樣了?”
局麵一片大好,都是些自來水,但也是不能掉以輕心的。
彆忘了,這一片歡樂,外資影院是沒有參與的。但他們也有片子要上映,誰知道會不會在輿論上搞點什麼,明爭暗鬥的情況,以前也不是沒出現過。
雖然周斯音覺得那些影片都不夠和《古都鎮物奇談》打擂台,但他還是要把這種可能扼殺在搖籃裡,先一步鋪滿了廣告,比如書妄言那個新聞,並有意多刊登某些方向的影評,先給觀眾打好預防針。
“總經理,按您說的,我們都安排得很好。也不用特意約人寫稿子,現在每天寄來的影評就太多了……從裡麵挑選就好。”齊浩然因為是忠實霜吹,也得以參加此會。
“對了,我這裡有個新聞,我覺得有意思,是不是可以重點報道一下。”齊浩然翻開自己的筆記本,“嗬嗬,咱們京城有個膽小的觀眾,在觀影的時候,竟是暈過去了!”
“我的天,暈過去了?是有多嚇人?”
“哈哈,是不是在麵具那段,真的很嚇人,那聲音突然一下,我心都快停了。”
“但暈過去也太行了吧?我以為妄言先生被嚇得大喊就很好笑了,哈哈哈哈,這確實值得重點宣傳一下了。”
那個元老一聽,說道:“嗬嗬,大家討論得很熱烈啊,我看想咱們書局也應該包場,請員工去看――總經理,您和紀導演看的時候,能不能捎上大家?”
周斯音端起保溫杯緩緩喝了一口,黑著臉道:“你們看你們的,我要自己看!”
員工:??總經理又突然生氣了,算了算了習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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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日,龍鳳大戲院門外。
周斯音在這裡等紀霜雨,他們約好了一處看《古都》。因為許雲汝那部武俠片有多處取景在山林,紀霜雨一出差就是幾日。
算一算大約有七日未見麵,周斯音卻感覺過去很久,而且也聯係不上紀霜雨,叫他很擔心……直到昨日,紀霜雨才托人捎口信,說他回來了,約在這裡看影戲。
“寶鐸。”
身後響起紀霜雨的聲音。
周斯音一回頭,就看到紀霜雨身著長衫,頭上一頂便帽,還戴著一副金邊眼鏡,立時多了幾分斯文氣,眼鏡與他皮膚相映,真像是金玉相逢。手裡拎著一個感覺像是給他妹妹用的貓咪布包,又很俏皮。
紀霜雨見他盯著自己看,還想是疑惑自己怎麼戴上眼鏡了,笑道:“沒度數。怕被認出來。”
現在正在宣傳期,他這張臉認識的人也比較多了。正因如此才選擇了這裡,龍鳳大戲院也是昆侖書局在京城入股的影院之一。永安影院今日是昆侖書局的人包場,現在京城都知道那裡觀影感受更好,座位排布更科學。在那邊被認出來的幾率估計也很大,兩人便來了此處。
“野外拍攝可太累了,”紀霜雨抱怨道,“差點被大蜈蚣咬了一口,幸好我跑得快。而且這才知道,你以前三五不時去探班送吃的有多好,想你了想你了。”
他說起來半開玩笑,其實心裡還真有所念。
紀霜雨向來工作都很專心,在以前的世界是一心奮鬥,心無旁騖,在這個世界起初是為了吃肉,脫貧之後則有點用工作成就來這裡的意義的感覺。
這一次在郊外拍攝,雖然隻有七日,甚至比最早認識周斯音時期,不見麵的時間都短,但他卻莫名總是在工作間隙想到周斯音。
周斯音聽他說想自己,一時心潮澎湃,險些張口便把自己的心情也傾吐出來,“久彆”重逢,實在讓他有些按捺不住了。
還是有賣小食品的孩子過來推銷,打斷了他的心緒。
紀霜雨看到小孩就想起家裡的弟弟妹妹,摸出銅子買了一包蠶豆。
兩人混在人群中,上了戲院二樓。
紀霜雨本來想勸他,但是一想人家第一次製片,不看確實也說不過去,挺有紀念意義的。行,陪他看吧,好歹還有個提醒的。
上映之後,紀霜雨還沒在影院看過。走進了二樓的官座,也就是包廂,一看,還好,因為距離不錯,觀影體驗應該還行。
紀霜雨把帽子給摘了,又從布包裡拿出了汽水與其他零食,這都是提前準備好的,他家裡有四個小孩,而且自從他穿越過來,苦過,餓過,就有點陰影了,家裡總是常備零食糕點……
“你彆老喝安神湯哦,等下遇到嚇人的地方,我就提前告訴你。省得你喝太多湯,還要去廁所!”紀霜雨說道。
周斯音:“……”
周斯音正想反駁,轉念又答應了,“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