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醫生歎了口氣,“我們已經努力將你身體內的其他人格除去了,應重,你要堅強一點,不能認輸。”

應重赤紅著眼睛,盈滿了淚光,近乎哀求又絕望地看著他:“可以把顏歡留下來麼?我、我不介意,隻要能讓她活過來,我做什麼都願意!”

醫生看著他的神色同情而憐憫,應重的一生,經曆過太多的苦痛,好好的人,硬生生被折磨成了這幅模樣,偏偏他其實,什麼都沒有做錯,純粹是命運太捉弄人,把許多悲劇都投放在他身上。饒是醫生自覺看慣了這樣的病人,也忍不住生出惻隱之心。

“應重,顏歡是假的,你喜歡的那個顏歡從來都不存在。”醫生還是殘忍地揭破了真相,麵對精神病患者,不能給他一點流連於幻想的理由,“現實當中的顏歡隻是拿你當學生,而你想象中的顏歡,因為她本身就是來源於你,才會愛你。”

“應重,你應該好好愛自己,而不能通過顏歡,明白麼?”

應重久久沒有出聲,醫生又歎了口氣,勸他:“你現在還是要好好休息,雖然現在看來,你的其餘人格許久沒有出現了,但也不能確定他們會永久消失……應重,你的精神狀態要穩定一點,不要給他們可乘之機,我們很想幫你,但首先,你必須自己幫自己。”

語重心長地留下一長段話,醫生不忍看應重悲痛麻木的模樣,自從他被送進醫院,短短三個月,整個人已經消瘦得不行了,幾乎看不出人樣。

要真的是瘋子也就算了,偏偏知道他能清醒的感知一切痛苦,唉……

隨著醫生走出病房,將門緩緩合上。

寂靜沉默的幾秒鐘後,躺在病床上的應重慢慢睜開了眼睛,沒有了剛才的悲傷絕望,強烈的情感仿佛在一瞬間都被清空了。

他臉上,緊繃的青筋和線條一點點放鬆下來,垂眸淡淡看了眼身上的病服,發出了微不可聞地一聲嗤笑,他果斷地掀開被子,緩緩從病床上坐了起來,找到拖鞋,站起來,一步一步,不緊不慢地挪向洗手間。

巨大的鏡子,倒映出了他現在的形象。

消瘦的臉頰,凸起的顴骨,憔悴的眉眼、蠟黃的皮膚。

從哪裡都說不上好。

可他安靜地盯著鏡子裡的自己看了許久,唇角漸漸上揚,牽起麵部的線條,露出了一抹堪稱詭異的笑容,灰敗的臉上,卻流淌著滿滿的暢快和滿足。

“總算,”他輕輕出聲道,抬起的手撫過眉眼和五官,“隻有我了啊。”

他笑了笑:“我會幫你好好活下去的。”

“應重。”

畫麵停格在他的笑容上,周圍的一切都漸漸喪失了顏色,最終,連帶著應重一起歸入深不見底的黑暗。

————

電影結束,在一片屏息凝神的安靜過後,陸陸續續爆發出了一陣陣的掌聲和議論聲。

饒是阮童都久久沒回過神來,她當初拿到的劇本就隻有顏歡的部分,因為溫斯年隻想讓她知道顏歡能知道的事情。

她倏然轉頭,眸光灼灼地看向溫斯年,抿緊了唇瓣,有些後悔了。

應該跟他先把原片看一遍的,這樣有不懂的地方還能兩個人私下偷偷問,現在滿心的疑問和好奇快把她憋死了。

溫斯年察覺到她的視線,扭過頭,對著她笑了笑,繼而伸手,輕輕捏了捏她放在身側的手,溫和的眸光透著些許安撫的意味。

回去跟你說。

阮童看懂了他眼睛裡的意味,勉強按捺住了解惑的衝動,重新揚起笑臉,迎接蜂擁過來祝賀或者問問題的聲音。

結果晚上,溫斯年被留下來跟宣傳組開會去了,阮童整個人都仿佛陷進《失憶》構造的電影世界裡了,也懶得見人,隻說自己累了,讓李和先送她回去休息。

溫斯年擔心她,但也沒說什麼,微微低頭,湊近她耳邊:“我晚上來找你,給我留門。”

阮童聞言,抬眸嗔怒地瞪了她一眼,眼波流傳,迎著正好掃過來的閃光燈,眼眸中水光瀲灩,順著微挑的眼尾,帶出幾分嫵媚的情愫,引得溫斯年一怔,“哢嚓”一聲,這幅畫麵被某個鏡頭永遠地記錄了下來。

等溫斯年後知後覺地明白過來自己剛剛這句話有多讓人誤會的時候,身邊一陣嫋嫋香風揚過,回身看去,就隻能看見一個妙曼纖細的背影了。

《失憶》先前的宣傳幅度不小,甚至還有許多自來水主動提及的,在首映當晚,網絡上就已經有許多人等待著當場觀影的人反饋,到底是佳作還是爛片?溫斯年到底是真天才還是出道即巔峰?……好奇的人太多了。

22點53分,羅全在微博上發文:有關《失憶》這部電影,有許多細節值得深挖,我會找機會再看一遍,然後出篇深度解析的影評,這是件很需要技巧和精力的事情,我建議大家還是先看原片,如果先被劇透了,觀影的時候會失去很多樂趣。

溫斯年溫導,作為青年導演,其功底甚至要比許多經驗豐富的導演還要深,尤其許多靈光一閃的精彩鏡頭,其味無窮,我現在重新回想起來都忍不住讚歎他的手法。

但無論對拍攝手法和畫麵布局有多少值得稱讚的地方,對比劇情來說,就顯得黯淡無光了。整部電影,從導演到演員,從道具到剪輯,從設計到音樂,就沒有一個拖後腿的,完成度相當高。

我有預感,《失憶》將會成為一部現象級的電影,哪怕五年、十年後再看,依然有它驚豔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