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斯年微眯了眯眼, 眸光淡淡地從屏幕上移開，不驚不怒，“所以，你除了把我的劇本和場地私下透露給她, 還做了什麼？”
顧昊：“什麼劇本？”他收起了方才開玩笑似的調侃和得意。
溫斯年道：“她拍攝的試鏡視頻, 都是以曼柔的人物性格來演繹。隻是知道這個名字, 就能推測出來她的身份、性格設定……那我想, 她大約比那些在天橋底下擺攤測字的神算子還厲害。”
顧昊臉上的笑意徹底消失了。
他願意給溫斯年找麻煩是他的事，但真有個會透露公司機密的內應存在, 就是另一回事了。
“你懷疑誰？”
“我原本是懷疑你的。”溫斯年抬眸看他, 似笑非笑，“現在看來，不是出自你的命令啊。”
他施施然起身，彈了彈西裝下擺上不存在的灰塵：“這個劇本, 除了我身邊的人，隻有你知道。”
“而如果是我這邊泄露出去的, 她也沒必要再來找你。”
“所以, 顧總，”溫斯年緩緩開口, “我勸你，小心一點。”
這句話, 乍聽起來是關心，可細聽又覺得哪裡不對勁。
顧昊：“……”
他能肯定, 溫斯年這個表裡不一的老狐狸就是在威脅他！
等溫斯年走了, 顧昊神色陰沉了下來，他已經很久沒有過這種偷雞不成蝕把米的挫敗感了，溫斯年不好動, 誰讓他是童童在意的人。
許姝曼又算什麼？
這可好，算計到他頭上來了。
這女人智商不高，膽子倒挺大。
顧昊下狠心，要把這個內應揪出來，可無論他怎麼查，私下出賣公司商業秘密的奸細倒是抓出來了兩三個，可沒一個承認跟許姝曼有關係的。
也是，大家都是混商場的，像許姝曼這種單純隻能給錢的，還收買不了這些渾身都是心眼的所謂精英們。
他想了想，也懶得多廢心思，直接打到許姝曼那邊去了。
“請問，許小姐是怎麼知道曼柔這個角色的人物設定？”
許姝曼倏然一驚，後知後覺反應過來，在溫斯年給的試鏡中，隻有名字和相對應的番位。
除了曼柔是女二號這個信息外，什麼都沒有了。
她沉默了半晌，嗤笑一聲：“當然是知道的人告訴我的。”
“誰？”顧昊皺眉，開始不耐煩了，決定要是她在跟他玩“你猜”的遊戲，他就索性把人捆過來問了。
“當然是溫導了。”許姝曼柔聲婉轉，“天下還有誰比他更了解劇情的呢？”
顧昊頓了一下：“你說，是溫斯年告訴你的？”
“是啊，”許姝曼悵然地歎了一聲，“這已經是很早之前的事情了，我聽他無意間說起……就記住了。”
“既然如此，他還不肯把這個角色給你？”
“誰知道呢？”許姝曼輕笑道，“可能是怕彆人誤會吧。”
她把話說得曖昧極了。
從私心上講，顧昊是真想相信她的，無奈理智上過不去這道坎。
他更煩許姝曼了，編謊話也不編得完整一點，果然人蠢，乾什麼事都乾不好。
“我不信。”顧昊冷冰冰地吐出兩個字。
“哦，”許姝曼回，“那我也沒辦法。”
顧昊：“”
這些人是不是都太囂張了一點？
————
許姝曼是打算豁出去了。
她上一次人生突兀的停在三十歲，現在，她離三十歲越來越近了。
可無論她怎麼急迫地想要抓住一些東西，卻始終成功不了。
誠然，許姝曼冷靜的時候想著，她現在算是成功的。
三十歲以下的女演員，除了阮童，無人可以與她爭鋒。
但她重獲一世，拿了老天這麼大的好處，不是來當第二名的。
她直接開口說：“顧總，我知道，你也喜歡阮童。”
“所以，要不要跟我合作？”
顧昊不假思索地拒絕：“不可能。”
跟她這種一看就是豬隊友的人合作？
一看成功的希望就不大。
許姝曼語氣中帶上了些許譏諷：“看來，顧總也沒有多喜歡她嘛，居然就這麼甘心看著她跟溫斯年在一起麼？”
顧昊嗤笑一聲：“跟我玩激將法？”
這種小把戲，他五歲的時候就拿來哄阮童吃掉餐盤裡的西藍花，次數多了，連幼兒園時候的阮童都不買賬了。
“許姝曼，”他冷聲道，“我不管你打算做什麼。”
“但相信我，你不會想要惹怒我的。”顧昊語氣放緩，壓低的嗓音順著話筒傳入許姝曼的耳中，讓她從心底泛起一縷徹骨的寒意“否則，就算你離開娛樂圈，我也有辦法能讓你明白，最深刻的後悔是什麼感覺。”
許姝曼屏息斂聲，好半會兒才開口：“我知道了。”
她確實想要從阮童那邊入手的，可轉念一想，她身邊有那麼多保護她的人，說不定什麼都沒來得及做，就被抓住了。
許姝曼發的那條微博，短短半小時，已經累計了好幾千的評論，基本上都是問她“溫導新電影是講什麼的？”以及“你真的拿到了這個女主角麼？”
她琢磨著，要是再拖一會兒，溫斯年萬一出來澄清那就完了。
許姝曼又發了一條：正在努力中，但是看了劇本，真的太喜歡其中的一個角色了，所以會拚儘全力爭取的！
她知道，其他試鏡的演員都是沒有劇本的。
果不其然，幾分鐘後，許姝曼的手機開始持續震動起來，基本上都是來尋問她劇本的事兒。
她一個個接起來，溫柔含笑，帶著歡喜驚訝的興奮勁兒，任誰聽著，都不會懷疑她被溫導選中這件事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