楔子(2 / 2)

兆青從未被人這樣全心全眼的對待過。他起初是排斥的,可那又如何呢?日積月累,誰又能抹去那些環繞在他生活裡細致的照顧。他生病,切掉了闌尾,是康納太太不眠不休的給擦身,喂粥。他換牙,康納先生早早就把的乳牙無痛的給取掉,給了他一口排列整齊且潔白的牙齒。

兆青從不會忘記康納夫婦的生日和紀念日,包括康納夫婦的結婚紀念日、康納哥哥一家去世的日期。

結婚紀念日兆青會拿粉色小豬裡麵的錢買粉紅色的玫瑰,交給康納先生,讓他務必送給康納太太。到了忌日,他也會拿粉色小豬裡麵的錢買白色的小雛菊,跟著康納夫婦在山坡上看著那三個墓碑,他會用手絹把墓碑擦乾淨。康納夫婦曾經製止過,他們不認為兆青需要做這件事兒。兆青隻是搖搖頭,說既然他是弟弟,就應該給哥哥擦擦房子。就這樣,兆青送花,祭掃年年不斷。

康納先生走的時候,慎重的把康納太太托付給兆青。兆青隻說,我的母親,我會用我的一切照顧她,直到她生命的結束。

康納先生永遠都不會放心把愛人拋在身後,隻是生命不讓他停留,他隻能帶著眷戀暫時先行離開康納太太。至少他還有第二個兒子,會幫助他照顧他的遺孀。

兆青一直很可靠,康納太太一直知道。在風雪中,少年身形的兆青舉著黑傘,把葬禮安排的井井有條。站在失去了丈夫有些佝僂的康納太太身邊,像是一棵樹,突然頂天立地。

二十五年的人生,哪是一句就能說的完的。

總而言之,言而總之,現在的兆青是個很幸福,生活很溫暖的兆青。

“母親,”兆青把雨傘收好,掛在玄關瀝水。康納太太似乎是聽到了開門的聲音,圍裙還沒解開就小步顛了過來。

“外麵是不是特彆冷?”康納太太把兆青的外套接過來,掛在一邊兒。

“還行,就是這雨下起來沒完。”兆青兩步走到廚房,看到做一半的飯,卷著袖子,“母親,我和你說過了,等我回來做飯。”

康納太太今年整整七十歲了。到了這個年歲了,也不饒過自己,天天早上起來非要給兆青做早點,晚上也會做飯。

就像是以往一樣,就算康納先生去世的頭些日子,康納太太也從未有一日不履行一個做母親的職責。

康納太太不善於理財,最初失去康納先生時差點要出去給彆人做保姆。兒子剛上大學,很多地方需要錢。她沒有社會技能除了養育孩子和做家務之外,她什麼都不會。她也不敢賣房子,怕失了棲身之所。

康納先生臨終之前早就把家裡的財產和兆青盤點過,這些錢兆青可以取用但是都必須在康納太太名下。康納先生在銀行做了限製,如果超過一定數額,就需要康納太太本人簽字。

康納先生那是眼眶紅著,說並不是不相信兆青。

兆青當然明白,了然的點頭。他怎能不明白,是康納先生舍不得自己的老婆可能會受一點的苦。兆青說自己能拿到獎學金,也能賺錢。

康納先生告訴兆青,教育基金都已經存好了,放在他的大學裡,如果有獎學金就當他的小金庫,如果沒有也足夠支撐他完成學業。隻是他放心不下自己的老伴,才做了諸多限製。

康納先生樂善好施,他不願意花用兒子一家命換來的保險金,基本上都捐了出去。留下的存款都是他作為牙醫賺的錢,後來換了房子,就不算特彆富裕,但支撐他們娘倆過個單薄的十年也沒什麼問題。更何況,兆青上了大學就開始兼職做家教教中文做翻譯賺錢了。

那時,兆青把要出去當保姆的康納太太按在沙發上,把存折、銀行卡、房產證都擺在茶幾上。

“這是父親留給你的,”兆青說。

兆青又拿出來一個存折,擺在沙發上,“我也能掙錢。所以母親,你想和誰去喝下午茶就去,父親在的時候你能去,不在了你也能去。”

那時候他們彼此都得到了一個非常非常溫暖的擁抱。

兆青覺得他是個非常平常的人,他學業如此順利是因為比彆人多了三十多年的學習。他上大學就開始賺錢,是因為他會中文,一直在接中英翻譯的活兒。考了同聲傳譯的資格,還學了速錄。

同聲傳譯本就吃香,更彆提還能有速錄的本事。最重要的是,大環境造就了漢語的重要性,所以他賺錢就更容易些。

死過再生一次,本就是讓兆青非常感恩的事情。

然而還有一件事,他誰也不敢說,即使是溫暖的康納夫婦。他很珍惜這再次的生命,不敢拿任何事去挑戰可能帶來的風險。他甚至很少飲酒,怕喝酒過多後泄露最重要的秘密。

作者有話要說:聖誕節快樂,新連載日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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