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陌弓著身子站在過道上，車裡人的目光都盯著他。
陳陌的臉上不辨喜憂，啟動車子帶著全車人去昨天交戰的圍牆處。
“乾嘛去？”俞升反應了好一會兒才意識到車開了，“發現什麼了？？？說話啊？”
俞升推著開車的陳陌，後者不發一言的開車。
“你們自己去感受一下，有殘留的，融合也是需要時間。多半人死後，畾空間就會留在人意識消散、或者說是生命結束的那個位置。我…你們去吧…”陳陌單手開著車，有些暴躁的把頭發都給撥亂了，“維爾德他們應該是發現畾空間的增長，但那裡沒被徹底輕掃，就意味著他們還沒有反應過來畾空間的滯留性。阿升，給我一支煙。”
俞升點了一支煙，吸了兩口還咳嗽了一聲，才遞送到陳陌的嘴邊。俞升不太會抽煙，隻是此刻，無法抑製的心緒讓他也需要某種事物去緩解。不過，吸煙顯然不是俞升的好渠道，壓了幾秒，又咳嗽了好幾聲。陳陌趕緊掐了煙，扔到了窗外。
他們已經來到了圍牆外麵，有幾個人正在修補圍牆，海陸坦克已經被拉走。隻要再多走三五米就會到昨日死了很多人的地方，是砧板還是幕布都要被知曉了。
“下去看看吧，”陳陽起身，兆青還坐著。
“都下去，感受一下。如果想避免某些事兒，首先就是了解它。”陳陌捏著兆青的手，拇指搓揉對方的掌心。
“好…好吧，好的。”兆青點點頭。
“嘿！所有人，情緒穩定一點，OK？”陳陌沒有下車，手指敲著方向盤。
兆青依舊牽著陳陽的手，兩個人跳下車，一步一步走在血跡還未散去的雪地裡。兆青看著腳下的血他想跳過去，卻還是穩定心神踩了上去。他已經似乎看到了某個結果，世界賜予他們無限的冰雪，此刻又開始要他們互相爭鬥，抽取同為受難者的熱血。
他們這些人保持緘默，麵無表情的緩慢在昨日產生對戰的位置走著，引起了正在修補巡邏人的注意。
陳陽在無意識中已經吸納過彆人的畾空間，當時在戰鬥中他並沒有任何感覺。此時，他緩步的走走停停，就能感覺到他所連接的那個不知緯度的空間在顫動著吸取周圍遺留的畾空間。
兆青手指間冰涼緊張的似乎連走路都是僵的，手被愛人的手掌包裹著帶著被放進對方的兜裡，很溫暖。
兆青看了看陳陽的側顏，緊繃的情緒緩解了很多。
“沉下心，了解是避免某些事情的第一步。如果你想有抗拒它的能力，就要先知道它如何存在。它在顫動，感受一下。”陳陽從自己的經驗出發，引導著兆青。
兆青緩步走著，意會陳陽說的部分。畾空間確實在震動，兆青通過自己的角度看到了屬於自己的畾空間，他眼見著自己的畾空間編預算內不規則的增長著，物資也在堆疊。似乎是因為周圍站著其他人，所以畾空間都是在某個緯度上重合在一起，此刻正在爭奪著無歸屬的空間資源。
這種爭奪和吞噬的震動所帶給人的感覺是微小可以忽略不計的，否則陳陽和瓦連京在戰鬥中不會完全忽略了這個點。
兆青順著陳陽的思路，他閉上眼。他們的畾空間是由個人進行探知的，這與視覺無太大的關聯。
他們所有人都像是渙然跳進武俠世界的人，高手賜予他們內力，可關於內力的運行方式與測量方式的達成，他們都沒有形而上學的理解，就這麼呆愣愣的接受並且懵懵然的探查著。一切都像是嬰兒吸取乳汁一樣，全盤交予未曾學習了解、隻剩下本能。
兆青就這樣想著，閉著眼探著順著自己畾空間的邊緣看著它的增長。忽然，他所看到的這個屬於畾空間世界像是碎掉了一樣，嚇得兆青坐在地上睜開眼，木然的看著眼前的白雪。
“怎麼了？？”陳陽趕緊去拽兆青的手，把自己的愛人拖起來，“摔哪兒了？”
“噓！噓！！！！”兆青借力站起來，卻示意陳陽閉嘴。
其他幾個人也看過來，看到兆青又閉上眼睛在原地像是沉思，又像是入定。一時三刻後，兆青第一個說，“都完事兒了，上車再說。”
事實非常明確的擺在他們眼前，碾碎了他們對於未來溫情的幻想。受難者無需言語，幸存者在自然的威脅下、時失去了賴以社會生存的體係，此刻連人類自我約束下的道德秩序都在受著魔鬼的蠱惑。
陳陌咬著一塊棒棒糖，躺在二排，眯眼看陸陸續續上車的神色各異的人，“歡迎來到殺戮世界，小崽子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