贈書(1 / 2)

顧準被領進了李況的書房。

書房不小,不過兩側卻全是書架與博古架,裡麵放置的書比顧準在書肆裡麵看到的還要多。書房前後以一扇落地屏風隔開,屏風上繡著高山流水,格外的清幽雅致。屏風邊上放著一個精致的香爐,也不知點了什麼香,整間書房都氤氳著一股清淡的香味。

隔著屏風,顧準看到了後麵隱隱綽綽的輪廓。

他站定行禮:“學生顧準見過李大人。”

“是顧準啊,快進來吧。”屏風後麵的李況開口了,“早就聽說你這兩天來得勤,怎麼也從未與我打聲照招呼?”

顧準繞過了屏風之後,總算是看清了書房裡的情況,李況仍在批閱公文。

他原本是京官,在鴻臚寺的時候每日事物也不少,但是等當了鹽官縣知縣之後他才發現,就這小小的一個縣,真要管好也不是什麼容易的事情。

顧準客氣道:“大人公務繁忙,學生怎敢隨意叨擾?”

李況笑了笑,擱下了筆讓顧準先做,且還順便問起了顧準讀書的近況。

顧準也是早就料到會有這麼一出,他所能做的不過就是如實回答。

李況問著問著漸漸來了興致:“你們張先生平日裡都帶你們讀了什麼書?十三經可都學過了?”

“隻略讀了四書五經。”

“數術呢?”

顧準坦誠到了極點:“並未涉足。”

主要是他們張先生不精通此道,對這些東西也不太感興趣。

“那史書呢,可曾讀過?”

顧準再次搖了搖頭:“學生家貧,史書並沒有通讀過,平日裡讀的最多的就是書四裡麵的遊記詩集之類。”

係統莫名的有些緊張,生怕李況不滿意這個回答。彆說李況了,就算它在旁邊聽著也覺得掃興啊,唉,還是家裡太窮了,連書都看不起。

這也是事實,所以顧準並不打算隱瞞其他,也從來不覺得家貧是一件羞於啟齒的事。一個人永遠也無法選擇自己的出生,出身貧寒並不是錯,出身富貴也並沒有什麼好炫耀的。他雖家貧,卻把握了一切可以把握的機會,這對他來說已然不易。

李況聽罷也沒說什麼,其實對於這個結果他已經有了心理準備了。顧準家中是何情況李況比誰都要清楚,所以顧準沒有讀過的這些書,也不足為奇。他道:“這儒家的經典雖各有偏重,但是裡麵的一些內涵總是相似的。你竟然學了四書五經,那我便來考考你儒家的經義,如何?”

顧準不卑不亢:“大人請賜教。”

李況沉吟片刻,問:“謹權量,審法度,修廢官,四方之政行焉。何解?”

顧準對這話也熟悉,脫口便道:“學生以為,謹權量,當先謹其在官者;審法度,謂損益沿革之宜;修廢官,指的當是有官而無職、有職而無官者。凡三項都是行政之本,說的也都與規章製度有關,無規矩不成方圓,隻要令行禁止,朝廷的管理自然便通達了。”

李況聽完不住微微點頭,心裡卻分外滿意。本以為顧準未曾讀過什麼書,眼界也有限,卻不想基礎卻如此的紮實。

他又免不了想要問些深入地為難一下顧準,所以便考起了《尚書》:“可曾聽過‘殲厥渠魁,脅從罔詒,舊染汙俗,鹹與維新。’”

顧準還真聽過這句話,具體什麼時候他也不知道了,憑著印象與思考回了一句:“雖然沒有讀過《尚書》,但卻在彆人的文章中看過這句。學生拙見,以為這句說的仍是律法的執行規定,簡言之便是首惡必辦,脅從不問,說的真實從輕和從重的律法規定。”

“那你覺得是從輕好還是從重好?”

顧準謹慎了不少:“學生以為,無論是從輕還是從重,最重要的便是要在律法鐵條範圍之內,隻要律法允許,法理不在乎人情,適當地從嚴從重隻需根據案情實際都可行。若是法律不許,一切隻按規定來便是了。怕的便是官吏的職權淩駕在律法之上,這般無論是從輕和從重實則都是濫用刑法,皆不可取。”

李況眼睛精光一閃,興趣立馬就來了,挖的坑也是一個比一個大:“那聖上大赦天下,將那些本就有罪的犯人全都赦免,原也不在律法規定的範圍之內,你認為此事究竟是利還是弊?”

顧準心中的警覺已經到達了頂點,若非這間屋子裡麵隻有他們兩個人,顧準都以為有人要害他了。

李況也知道自己問的不妥,可他就是想問一問:“這裡並沒有彆人,你有什麼想說的隻管說就是了。”

係統都替顧準捏了一把冷汗。

顧準卻不見慌亂,略想了一會兒便道:“世事無絕對,凡事有利則有弊,大赦乃是仁政的一種,但若是用的不好,也會成為政治博弈的工具。”

李況稍有遺憾,因為這並不是他想聽的。

顧準何其敏銳,立馬又道:“不過……學生雖沒有讀過什麼史書,但也聽過一些前朝舊聞,知道若是國富民安、海晏河清,那麼大赦的次數便少之又少,反之,則會多許多。”

所以哪怕是為了政局穩定,這種大赦天下的戲碼還是能少一點則少一點吧。

李況正視了顧準一眼,微微點頭,欣賞之情溢於言表:“不錯。”

係統及時上線,激動道:“叮~李大人好感度+10,目前度50!宿主,再接再厲哦,勝利就在眼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