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娘(1 / 2)

李況確實在與張先生商討拜師一事。這次的拜師與顧準來私塾讀書不同,一日為師,終身為父,既拜了師,往後顧準的事便是他李況的事。

張先生也沒有想過顧準能用這樣的造化。李大人的學識他也是知道的,這樣的人顯然比他更適合了引導顧準。

張先生隻是感歎萬分:“不成想最後竟是我的學生入了大人的眼。”

鹽官縣想拜入李況門下的學子多不勝數,最後卻偏偏選了他的得意學生。遺憾固然有,這畢竟是自己最看重的學生,本來張先生是打算引顧準入畫壇的,可如今這般,也容不得他再有半點私心了。張先生惆悵了一會兒,隻是比起顧準的前程彆的也不重要了。

李況對邊上看似溫潤知禮的顧準也十分滿意。

這人生得好確實是一項本事,好比他當年,即便聖上不喜,可對著他的時候也沒過幾句重話。不過這麼多年過去,從前的優待早就沒了。李況想著,以他弟子的這副皮相,即便是到了太極殿,少說也能換來二十年的和風細雨。

這都是後話,眼下李況隻同張先生道:“還是要多虧了您教導除了這樣出眾的學生。”

這話張先生也就不客氣地收下了:“也不是我吹噓,確實是這些學生裡頭唯有他天資最聰穎。”

李況撫須頷首。

張先生卻又一歎:“隻是這孩子命苦,從小到大不知受了多少委屈,往後還要仰仗大人多護著一些,不要讓他再遭罪了。”

“先生……”顧準欲言又止,他怎麼也沒想到張先生竟然會說出這樣一番話來。

李況探出身子:“先生何出此言?”

張先生也是推心置腹了:“這事我從未與外人說,顧準他心裡有數卻從來也不曾叫屈過。他自進了學堂之後,學東西就比旁人快許多,上一回縣試,我也讓他下場試試,本是有些把握能考中的,誰知入場前一日他竟然吃壞了肚子,疼得連路都走不了。那湯麵我們一家人都吃了,唯獨他的那份有問題。等我把人送去了醫館,回過頭查探此事事的時候,盛湯麵的那個碗卻不翼而飛了。”

李況麵色凝重:“竟有此事?”

“一點兒都不假。”張先生搖了搖頭:“這也怨我,竟然讓那歹毒之人有了可趁之機。”

顧準摩挲了一遍桌角,緩緩道:“不怪先生,那人鐵了心想要害我,誰又能察覺得出來?”

李況緊蹙著眉頭,問顧準:“可知是誰人乾的?”

“……”顧準終還是搖頭:“尚且不知。”

即便知道也不該由他說出來。

張先生心裡也有一些猜測,隻是無憑無據的東西說出來反倒叫人笑話:“這幕後之人心腸歹毒不說,行事還格外縝密。再過兩個月便又有一場縣試,顧準這次無論如何都得下場了。我本來還擔心那歹人又要動手,屆時隻怕是攔不住。如今有李大人在旁邊幫忙幫襯著,我也安心了不少。隻盼著大人千萬注意一些,那人可狡猾著呢,稍不留意便會被他得逞。”

李況鄭重道:“先生放心,本官記下了。”

張先生見他如此表態,也放下了心中那塊大石頭,改口問道:“不知大人準備何日讓我這學生拜師?”

李況笑了笑:“先生有何想法嗎?”

張先生也不藏著掖著了:“擇日不如撞日,我看今日便是一個黃道節日,若是大人不嫌棄,直接在這裡拜師也未嘗不可。我家中彆的沒有,隻拜師的束脩隨時都備好了。”

李況長笑了兩聲,覺得這位果斷的張舉人也頗為對他的胃口。

說實話,李況本來還打算再考驗考驗顧準、磨一磨他的性子,可如今既然張先生已經開口了,他也沒了繼續折騰的念頭了。

李況回頭:“怎麼,沒聽到你先生的話嗎?”

顧準會意,撩起袍子便跪在地上,乾脆都叩了三次首。

見他跪的這麼乾脆,李況才覺得稍微順眼了一點。有他三個叩首,後麵的拜師禮節也都順理成章地過了一遍。

師徒兩個都在,上麵有孔聖人見證,下麵有張先生見證,李況與顧準的師徒情分,也算是正式定下了。拜師結束後,李況尚有幾句話要當著張先生的麵告誡顧準:

“你既入了我的門下,便得按照我的規矩行事。我這規矩也不多,一要守禮節,二要守律法,三要守本心。不可行事過激,不可知法犯法,不可亂造殺孽緣。凡事三思而後行,萬不可魯莽。”

不知為何,顧準總感覺這話裡還有彆的意思。

張先生等李況說完了之後才好心提了一句:“大人多慮了,我這學生心善,平日裡連螞蟻都不會踩,更彆說造什麼殺孽了。”

李況本想說那可未必,但是仔細一,想顧準已經是自己的入室弟子了,沒道理還要損壞自家弟子的名聲。

什麼心善什麼溫順,這些可都是能裝出來的,李況頭一次見顧準便有一種預感,覺得這孩子一定不簡單。後來接觸得越多,李況對此便越是篤定。不過還有一點,他始終相信自己沒有看錯人,顧準即便心中有仇恨,也並非是個惡人。

所以李況也道:“我不過是提醒他幾句,沒有什麼彆的意思。”

語畢,李況還將顧準扶起來:“你也無需多想,隻要將我的話記在心上便是了。”

顧準呼吸一窒,半晌後點了點頭。

李況畢竟是一方知縣,他能抽出半天時間來私塾已是不易,拜師之後,他交代了顧準幾句,讓他明日來縣衙找他便兀自離開了。

回到學堂之後,顧準才發現大家好像都知道他拜師的事情。

一時間,顧準這個位子反倒成了學堂裡頭的香餑餑,誰都想過來蹭一蹭。顧準笑著應付他們的同時,不巧竟然聽到了些彆的。

顧準抬起眼眸,看了看高修文那處。

王維穀正在給高修文出謀劃策:“文哥你彆生氣,等待會兒下了課,咱們找上兩個人在路中間攔著,等顧準一過來,麻袋一套,便是把他打個半死誰又能知道是咱們乾的?”

王維穀之前出了好些點子高修文都不大滿意,其實要他說,直接把人打殘了不就行了?既出了氣,也給足了教訓。

顧準聽罷,冷笑一聲,總有一些蠢貨以為攔得到他。

高修文聽了還覺得不夠:“光打這麼一頓實在難解我心頭之恨!”

王維穀眼珠子一轉:“我聽說他還有一對弟弟妹妹,不如咱們從那邊下手?”

高修文眼睛一亮,這次他母親跟妹妹被打確實也因為這兩個小賤種:“這主意不錯,咱們今天先對付了顧準,明日再去找那兩個小賤種的麻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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