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學生是榜首他早有預料,可另外那一個,李況卻真的一點準備都沒有。
陳楓也覺得不可思議,可事實就是如此:“回大人,另一個案首乃是高鹽監家的二公子,高修文,您應當也是見過的。”
何止是見過,李況對這位高家二公子可謂是印象深刻,畢竟蠢成這樣的人實在不多見了,京城裡頭的那些蠢貨雖蠢,但心機確是有的,這一位則不同了,蠢得坦坦蕩蕩,且全無心機。再有,李況也不禁懷疑起考場上的那些考官是不是犯了什麼大病了。這得瞎成什麼樣才能把那種貨色跟他弟子排在一塊兒?
簡直每把他這個當師父的看在眼裡。
“怕不是弄錯了吧。”李況嘀咕。
李夫人領著顧準兄妹三人剛好走進了屋子,也聽到了這話,她道:“都已經改出來了,名次也定了,這如何能弄錯?”
顧準也道:“確實如此。”
一個兩個都這麼說,不相信也得相信了。
可李況偏偏不信,他咳嗽了一聲,仍吩咐陳楓道:“你速去請周學官過來,就說我有事相商。”
李夫人覺得他就是那不見棺材不落淚的人。都說了是這個結果了,還得巴巴地請人去問。難道科舉作弊,主考官還能承認不成?
陳楓去得快回得也快,皆因周學官剛批完了卷子正在官舍裡頭暫住,兩邊離得近,來去都方便。
李況見到人之後,很是委婉地跟他提了一下今年兩個榜首的事。
周學官立馬會意,他這兩日也聽說過這另一名榜首名聲不大好,隻是他再不好也是高知府的同族。本著能幫一把幫一把的念頭,周學官給高修文說了兩句好話:
“大人,這高修文的卷子文采雖不過人,但勝在紮實,我同幾位閱卷官看過之後,也是一致決定將他的卷子也列為榜首之中。大人若是有任何疑慮,我這就叫人將卷子調過來如何?”
“不必了。”李況也就這麼一問,“這麼說來,高修文確實是有名列榜首的實力?”
“千真萬確,周某敢以名聲擔保,這事兒一點都做不得假的。”
話音剛落,衙門裡頭的一個官差忽然從外頭趕來。
“李大人,堂外有人擊鼓告狀。”見了李況,那人立馬停下行禮。
李況瞬間將彆的事放在一邊,追問道:“可問清楚了是何人?所為何事?”
“回大人,來人名叫王維穀,縣城人士,乃是顧公子同窗。他要狀告的便是高家二公子高修文,告他科舉舞弊。”
周學官嚇得後背一涼:“這位官差,沒證據的事你可不能亂說。”
科舉舞弊,這可是要命的大事啊!
官差老實道:“這並非是我說的,是王公子說的。王公子還說他有證據,乃是臨安府高知府那兒寄過來的手書。”
晴天霹靂!
雖還未牽連到他,但作為此次縣試的主考官,周學官忽然覺得自己的官涯大概已經到頭了。但凡主考得考場被爆出來舞弊,那主考官的下場也就可想而知了,更何況他不僅是主考官,還同高知府關係甚篤。
作死哦,剛剛他為何要說那樣一番話,早知就不說了!
與此同時,李況卻心中一喜,剛愁著沒有上門搜查的機會,如今這不就來了嗎?果然是天助我也。
機不可失,李況立馬便有所行動。
兩刻鐘後,高崇德坐著馬車趕回了家。剛一下車,便看到自家外頭排起了長長一條隊,兩側都是乞丐,臟兮兮的一點兒都不講究,擠在一塊兒看著都讓人心煩。
站在府門處發揮號令施著米的正是善兒。
高崇德大步上前,對著善兒臉一虎,一腳踹翻了桌子:“混賬東西,一天天的胡鬨什麼?誰給你們的膽子!”
“老……老爺?您怎麼回來了?”善兒怎麼都沒想到老爺中午還會回來,他支支吾吾,“不是我,是少爺讓這麼做的,我隻是奉命行事啊。”
高崇德就沒見過這般招搖的:“那畜牲如今在那兒?”
“在夫人的院子裡商量著喜宴呢。”
“不知所謂!母子倆果然一個德行。行了,這粥米不許擺了。”高崇德心情煩躁地叫停了這招人眼的蠢事,又立馬進了家門打算教訓教訓這對不知天高地厚的母子。
可他前腳進去,後腳忽然來了一隊人馬,將高家的門口都給堵的嚴嚴實實,水泄不通。
高崇德見領頭的竟是陳楓,邊上跟著看熱鬨的竟還是顧準,一下子便怒了:“放肆,你們這是做甚?”
陳楓懶羊羊地道:“高大人,有人狀告你家公子科舉舞弊,我們如今是奉李大人的命前來搜查證據的。”
高崇德瞬間警惕起來:“胡說八道,誰說我兒子舞弊了?”
“等到了縣衙您自然就知道了,隻是眼下這證據是不得不找的。來人,給他一個房間一個房間地搜,不能放過任何蛛絲馬跡!”
“不許進!”高崇德寒著臉,“你們怕是當我不存在?”
“真是對不住了,李大人有令,屬下也是不得不從。”陳楓毫無畏懼,轉身喊道,“仔細查找,最重要的是書房。”
一群人氣勢洶洶地就衝了進去。
高崇德眉心一跳,不好!
他趕緊跟啥上那些衙役,免得他們動自己的書房。
顧準站在陳楓背後,目睹著衙役衝進高家搜查以及高崇德略顯驚慌的步伐,忽然覺得之前的謀劃都是值得的。
這就緊張上了?等著吧,好戲這才剛開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