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9、途中(1 / 2)

行了一月後, 離北元的地界已經並無多少路程了。

如今與顧準同行的還有朝中的幾位大臣,顧準認識的不多,一個是兵部侍郎中吳承安, 一個是鴻臚寺的長官,名喚周胥。兩個人都還算年輕, 畢竟,若是年紀大的也不會被派到這兒來。

周胥與李家大公子李瑾是同僚, 得了李瑾的囑咐, 這一路上對顧準都多有照顧。至於吳承安, 他仿佛對顧準有些成見, 平時並不主動說話。即便不得已非得交涉, 也必定抬著下巴看人, 有些瞧不起的味道。

顧準猜測這大概是因為沈元灝的緣故,沈元灝在兵部很有些勢力,沈元灝不喜自己,兵部的這些大臣多少都會受其影響。

不過也僅僅是說幾句酸話罷了,吳承安還不敢表現的太明目張膽。他也是有腦子的, 知道這回出動了這麼多的士兵,大概隻是為了保護顧準一個。這人還真是禦前紅人,出門在外都有這麼多人跟著, 實在很難叫人不嫉妒。

又一日晚間,因為車隊沒有趕上驛站,所以隻能選那個合適的地方席地就寢了。

三個人加上一個韓斯年圍坐在一塊兒烤著火。

今天白日裡下了一場雨,地上還有些濕漉漉的, 叫人坐著都不舒服。周胥往火旁邊挪了一下,嘴裡念念有詞:“真沒想到,這樣的天兒, 晚上竟然還會這麼涼颼颼的。”

所以說,這出門的時候最怕下雨了。

顧準看了一眼天色,道:“明日應該晴了。”

周胥也抬頭看了一眼,發現什麼都沒看出來,他頗有些驚奇的看著顧準:“顧大人還精通天象呢?”

“哪裡就精通了?隻是看的多了,多少知道些規律。”

吳承安涼涼地笑了笑,他就看不得顧準這幅故作高深的樣子:“話說的這麼早,倘若明日依舊下雨豈不是自打臉麵了?顧大人年紀輕輕,為人還是踏實一些比較好。”

話音剛落,旁邊傳出一道清脆的“哢嚓”聲,仿佛有什麼東西斷裂了一般。

吳承安看過去,隻見一根手腕粗的樹枝被韓斯年徒手折斷!

韓斯年覷了吳承安一下,當著他的麵,麵無表情地將樹枝放進了火堆裡,接著又輕飄飄掃了他一眼。

再說試試?

吳承安咽了一口口水,忽然覺得自己要是再說下去的話,沒準也會被扔進火裡。

他還是閉上嘴明哲保身吧。

周胥訕笑一聲,也覺得氣氛有些古怪,趕忙扯開話題。他是個會說話會聊天的,知道顧準家中還有一雙弟妹,便主動問起他們倆。

於是氣氛又重新開始緩和了起來。

還沒多久,韃靼那邊忽然來了人,這來的人顧準還認得,正是當日輸給他的阿古達木。

阿古達木也正彆扭著,自那次輸了之後他一直不願意再見顧準。隻是今兒晚上他不得不過來。

到了之後,阿古達木也不願意給顧準什麼好臉色看,隻是匆匆把東西放下就離開。

通事替他翻譯:“這馬奶酒是阿剌海公主送過來的。她說就是晚上有些冷,請顧大人嘗一嘗好暖一下身子。這是蒙古特有的酒,顧大人應當沒有喝過。”

這送酒的那一位已經跑了,顧準也就隻能把這東西收下:“你替我謝一謝公主,就說公主送的酒我同三位大人已經收到了。”

通事應下,也跟著阿古達木一道離開了。

周胥拍了拍顧準的肩膀:“顧大人這就有點不厚道了,那小公主的酒明明是送給你一個人的,怎麼把咱們也都扯進去了?”

“你不喝?”顧準問他。

韓斯年道:“他不喝我喝。”

周胥忙接了一句:“誰說我不喝的?我不過發發牢騷罷了。”

他取出杯子:“替我滿上吧。”

周胥此次出行還真的沒帶酒,此處荒山野嶺的也買不到,這馬奶酒雖不知味道,但好歹跟酒沾上邊,過一過酒癮也是好的。

唯有吳承安沒有表態,一副不與他們為伍的樣子。

於是顧準三人便十分有默契地把他給忽略了。既然他不屑於喝,那他們也就懶得白費口舌多問一句了。他不喝,自己還能多分一口呢。

從這種幼稚的把戲也可以看出,這位新晉的兵部郎中是個不大聰明的。

吳承安確實是不想喝的,但是看到他們三個人喝的那麼痛快,自己卻什麼都沒撈著,心裡多少有些生氣。吳承安強迫自己不去看不去想,仿佛這樣就能視若無睹。

但……他總不能自己的鼻子都給塞上吧。

這味道……是醬牛肉?

吳承安小心翼翼地看了過去,還真是!

“顧大人,你出門怎麼還帶這些?”

“嘗嘗?”顧準問道。

周胥立馬上前:“那我就不客氣了,好久都沒嘗到這一口了。”

周胥嘰嘰喳喳的聲音猶在耳邊,脫離了京城,那些條條框框裡教規矩仿佛被他丟得一乾三淨,嚷嚷的吳承安腦仁子都疼。

“你就不能安靜些?!”

周胥手裡還拿著顧準給他的醬牛肉,滿不在乎地道:“你要嫌吵你可以先回去,又沒叫你非得在這兒呆著,隔壁不是還有一堆火嗎?你去那兒烤得了。”

“你——”吳承安欲言又止。

周胥卻不管他,繼續湊在顧準跟前獻殷勤。他也沒有彆的意思,單純是覺得這醬牛肉實在太好吃了,想要再來一塊:“我長這麼大,還沒吃過味道這麼正的醬牛肉呢,可惜著馬奶酒比不上咱們的烈酒,要不然這玩意兒下酒正好。真是越嚼越香,這醬牛肉是誰做的?”

韓斯年不想讓他們知道顧準平常自己下廚,擔心他們看輕了顧準,所以立馬道:“家裡廚娘也不知在哪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