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6章 第186章(1 / 2)

顧準站在台下,耳邊傳來抑揚頓挫的祭祀祝文。

“……惟王德配天地,道冠古今,刪述六經,垂憲萬世。謹以牲帛醴齊粢盛庶品,隻奉舊章,式陳明薦,以兗國複聖公、郕國宗聖公、沂國述聖公、鄒國亞聖公配。尚享!”

這祝文仿佛還是翰林院寫的。

年關前祭祀比較多,翰林院這陣子一直在趕製公文祝文,上上下下忙得一刻不歇。不過好在該忙的事情如今都已經忙得差不多了,明日便是除夕之夜,若無意外的話,明日怕是沒什麼事。趙學士早前就找顧準求來了一壇酒,這一壇還是從程相那裡摳出來的。為了這麼一小壇酒,兩個人還鬨了些口角。趙學士是非要不可的,道自己辛辛苦苦忙了一年,過年的時候總要犒勞一下自己,給自己好好放一個假。

……若是往年那必然是可以的,隻是今年,顧準覺得多半是不行了。

太子祭完了孔聖人,一切禮製都已結束,這才從那高台上走了下來。

顧準上前一步,跟在他身後。

眼下已經無事,沈元景比方才過來的時候稍顯輕鬆一些。見周圍沒人靠過來,沈元景才挨著顧準問道:“我方才念祝文的時候可還過得去?”

顧準好笑道:“殿下未免過於自謙。”

這就說他剛才念得很好了?沈元景嘴角噙著笑,心情還是不錯。

從前祭祀的時候,他都跟在父皇身後,並沒有多少出聲的機會,且周遭的百官注意的人也並不是他,要麼是父皇,要麼便是他那個弟弟。他這個正經的太子反倒要靠在一邊了,今日是他頭一次主持祭拜這樣的大事,雖然確定自己一定能做得好,但總還是邀要一點誇讚。

被顧準稱讚一番過後,太子才騎上來他的馬。

這東顧山與皇城稍遠,今日他們來的時候便是騎著馬前來。

冬日騎馬,滋味兒並不好受,冷風如鐵刀一般刮在臉上,透著刺骨的寒。但太子雖出身顯貴,卻並不是嬌弱之人,彆人都能騎馬而行,他為何不能?

顧準沒作聲,也翻身上馬,跟在他左右。

沈元景打從今兒過來的時候便發現,顧準總是有意無意地護在他跟前。不僅僅是他,就連那位韓將軍的目光也一直放在他身上。

沈元景看的很是疑惑,身邊沒人,他已經問出來了:“顧兄可是有什麼話要同我說?”

顧準搖了搖頭,倒也沒瞞著他:“並沒有彆的話,隻是今兒出門的時候眼皮一直在跳,心頭有些不安,若不跟著殿下,隻怕我也不敢回城了。”

他幾天前就是這麼一套說辭,哄著太子答應了他不少事兒,今日還是一樣。

“說不定是你太緊張了。”

顧準搖頭:“並非如此,而是每次遇到險境都會有所感應。”

沈元景大笑:“若如果真出了岔子,你跟著我才是最危險的。顧兄還是離我遠一些吧,免得又叫我給帶累了。”

這當然是玩笑話,太子並沒有當真,以為顧準太過於警惕了。

顧準提醒:“殿下忘記了當初在臨安府的事?”

沈元景笑聲一頓,他緊了緊韁繩,餘光看了一眼後麵的隊伍,道:“當初不是在京城,且又事出突然,毫無防備這才被他得了手。如今咱們是在天子腳下,那些人難不成還喪心病狂到如此地步,敢在這裡截殺我?”

顧準心道,還沒有什麼是你那弟弟不敢做的。

太子人是不錯,就是實在心軟了一些,對於沈元灝這樣的人,就不能拿什麼善意的眼光看待他,也不該覺得他會受製於此,不敢行動。

畢竟這個人瘋起來的時候是真的毫無理智,如若不然當初他也不敢謀劃的一場刺殺了。凡是有一則有二,預備著些總歸是好的。

離皇城還遠,沈元景也不經常同顧準說話。他近日身邊也起了不少變化,原先不拿他當一回事的那些大臣,有不少都悄悄對他示好。沈元景當然知道他們這些轉變是為了什麼,也知道他們所求的是什麼。夜深人靜的時候,沈元景想起這段日子的事情總免不了有些飄飄然,可他也深知,這些如今靠過來的人並不會真心對他。

難得遇上一個能說話的,沈元景也不急著回宮,同顧準二人騎著馬走在前頭,信馬由韁,一邊走一邊談心。

說的許多都關於沈元灝,近來發生的所有事情,都繞不開這一位。

顧準知道太子需要的隻是一個傾聽者,並不是為他出謀劃策的人,所以隻聽不說,甚至還能分出一些心神來觀察周圍。

突然,顧準突然勒住韁繩,駐足細聽。

這番動作甚至是毫無征兆。

察覺到顧準的動作,韓斯年也迅速作出反應,驅馬靠近沈元景,複又朝著身後吹了一聲口哨。

這是集合的命令。

要說誰最信任顧準,那必然是韓斯年了。

沈元景也驚了一下,可他查看了一番周圍,卻未發現什麼變故,隻能問向顧準:“顧兄,怎麼了?”

“有人圍過來了。”顧準雙目無端銳利起來,巡視四周。

“可這周圍好像也沒人……”

話落,旁邊的草叢裡忽然射出一支冷箭,筆直地朝著沈元景的麵門射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