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魔跡(2 / 2)

“從前的舊傷罷了,你不願信,我也無可奈何。”明月懸淡淡回道,“我說了我壓得下去,隻是一個意外。你要我解釋什麼?”

明月懸轉過臉,直視於他,目光冷如利箭:“如果你想問的是,我是否入魔,是否背叛了正道——那麼我的答案是,否!我的解釋到此為止。”

那人緊抿嘴唇,怒火磅礴。看著明月懸一瞬又為魔氣所傷,麵上流露出痛楚,他隻是無動於衷地音調高揚:“隻可惜,做出判斷,不能隻靠你一麵之詞!首座之位何等特殊,不能被魔門沾染,還是請你先同我們回去,接受詳查吧!”

他背後飛起三條鐵索。

仙索有靈,衝著明月懸翻騰而來!

明月懸閉上眼睛。發間春神鏈上,無聲無息落了一片葉子。

一柄銀光小劍去似流星,頃刻間把那道人的飛索殺得七零八落。

“如果你沒有對我動武,我可能還稍微信一信你的鬼話。”

“睜大你的眼睛,好好看一看我的劍!我的話也許能騙人,可是劍不會。你看它哪一點像是受製於人,或是投了魔道的樣子?”

明月懸深深喘了幾口氣,努力直起腰來,環視四周。

不少臉孔頗為熟悉,和先前那紫衣道人,正是隸屬同一宗門。

“諸位多半出身於天心不二道,你們討厭我,我也覺得理所當然,懶得計較。可是我現下有要事在身,得先去料理暗算了我的人。你們心存警惕的話可以跟我一起走,但是彆妨礙我。”

有人極為不懌:“明師兄這話是何意?我們要羈留你,是為了仙門的律令,你為什麼說得像我們公報私仇一樣?還請不要詆毀我們!”

“自己跟魔門不清不楚,誰知道是不是當了叛徒,居然還敢這麼囂張地罵我們?”

極小聲的抱怨,但明月懸還是聽見了。

他眉一揚,又看見另一個金冠紫衣的年輕人悄悄喚出了傳訊的青鳥,顯然是要向人報訊。

身上魔氣橫衝直撞,已經令他十分不耐,此刻這些人又拉著他磨磨蹭蹭,明月懸覺得心裡小小的火花就要爆開了。

其實他本來,就不是什麼好脾氣的人啊。

此時的萬神闕,千機飛宮,天心不二道中正是一派安然景象。弟子們各自修煉,偶爾在休憩時笑鬨不休。

監督眾弟子修行的恪一台上,今日是越招塵在輪值。

一隻嬌小的青鳥,流光飛電一般疾馳而來,翩翩落在他屈曲的柔白指尖。

越招塵溫柔地伸手撫摸它的羽毛:“四師弟送的信?何事?”

鳥鳴啾啾。

片刻之後,他的手無力垂下,重重摔在石桌上,發出一記響聲。極輕,似乎也極痛,是心尖上有血脈正在瀝血。

往日不苟言笑的青年,頭一回失魂落魄至此。

“原來如此,原來他受的是這種傷……”

以越招塵的敏慧,思及前事,大致能推出內情。

昔日的彆塵劍仙,如今卻染上魔穢、一身狼狽,難怪他從此閉門謝客。

“以他的驕傲,一定覺得很恥辱吧?”

越招塵一直知道,明月懸重傷未愈,因此才變了性情。但他竟然從未細思,究竟是什麼樣的經曆,才能折損那個人當年的鋒芒。

他竟然從未真正地體諒過他。

“師兄,要不要把他控製起來啊?”青鳥送來師弟的詢問,“明月懸似乎對我們極為不滿,要是強留他的話,少不了一場硬仗。”

“可是首座身上出現魔氣,此等大事,怎麼能不立刻處置?要是出了什麼大事,就成了我們辦事不力了。就算他隻有一點嫌疑,我們也不能視若無睹……”

越招塵輕聲道:“照他說的做吧。”

“可是……”師弟似乎頗為不解和委屈,“我們都和他起衝突了。橫豎他不爽我們,我們也和他一向有過節。他都那樣吼我們了,我們忍氣吞聲地走,算什麼本事?”

越招塵的聲音靜如流泉,流過他的怒火,沉靜得仿佛不知悲喜:“阿熙,越是為了公理大義,越不能意氣用事,夾雜私心。不要動武,這不是需要爭鬥才能解決的事。”

師弟鬱悶地沉寂了一會兒,又傳信來。

這一回倒是不生氣了,是小心翼翼的討好語氣。

“師兄,我決定聽你的,可是……他們好像已經打起來了?”

天柱塔頂,織天教的神殿裡已是柱傾牆塌,一片狼藉。

明月懸支起半邊麻木的身體,努力活絡筋脈,緩和魔氣在體內洶湧時的疼痛。一隻被召出的妖禽意欲啄他,被他反手一道劍光劈傷。

亂戰之中,極少人能保持理智。

所以他環顧一周,看到泰半修士都已祭出法寶,也不奇怪,心裡極為平靜。

不過就是場群架。

“我說過了,沒時間陪你們耗。從現在開始,劍論真章,生死自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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