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十八章(1 / 2)

相國寺在盛安的西山外,建寺已有四百餘年,曆朝曆代以來皆為皇家祈福,高官權貴的家眷們也常來念經茹素,信徒眾多,香火鼎盛。

洛搖光就是在這裡待了七年,也是在這裡認識了晏清毓。

馬車一路朝著西山駛去,紅豆坐立不安地問道:“公主,真的沒事嗎?”

洛搖光白了她一眼:“你怕什麼,本宮有自己的令牌,隨意出入宮闈也是皇上恩準了的。不過就是沒告訴他罷了,世上哪裡有姐姐去哪兒還要隨時給弟弟報備的道理?”

可是你的弟弟是皇帝啊,不過紅豆還是忍住了沒說出來,算了,反正陛下好像也很縱容殿下的樣子,應當沒什麼事兒。

因不是初一十五,辰時的西山上遊人並不多,馬車行駛到相國寺門口後,紅豆便扶著洛搖光下了車,踏著石徑小路朝後山走去。

後山是一大片梅林,尤以綠萼梅為著,可惜眼下初初入夏,還不到時節,隻一片虯枝疏葉。

遠遠的隻看見一個清俊頎長的身影,身著竹青色的衫子,背對著洛搖光不知在打量著什麼。

晏清毓的背影還是一如既往的迷人啊。

洛搖光上前輕輕喚了一聲:“晏三公子。”

晏清毓轉過身來,臉上帶著清淺溫柔的笑意,拱了拱手:“微臣見過長公主。”

洛搖光抬手虛扶了扶:“既是在宮外,不如像以前一樣喚我搖光吧。”

“年少時不知事,多有逾矩。如今你我身份皆不同往昔,不好再做幼時之態。”

白月光這是要和自己劃清界限?

洛搖光感到了壓力,莫非自己攻略男主的計劃要出師未捷身先死了?

她低下頭,努力讓語氣帶上幾分惆悵,溫婉地說道:“幼時搖光還在相國寺時,晏三公子多有照拂,待搖光仿若親生妹妹一般。可是自打回了宮,晏三公子卻就此疏遠了,總是避而不及。不知搖光究竟是何處得罪了晏三公子?”

晏清毓頓了頓答道:“從前是在下自不量力,公主身份高貴,豈是我等可以照拂的。”

一拳打在棉花上,洛搖光這個暴脾氣沒了耐心,冷聲道:“晏三,你莫和我打這些官腔。我今日既尋了你來,便是記著以前的情分,信你,重你。你若一味地拿出你們官場上的派頭,今日不若不來。”

晏清毓卻輕笑出聲:“搖光你還是這般樣子可愛一些,何必端出那副文靜持重的架子。”

你現如今是大楚尊貴榮寵的長公主,再不是那個在相國寺落寞孤單的小丫頭了,你大可以活得有底氣一些。

隻是有的話他沒有說出口。

洛搖光看得這個笑,聽得這句話,心裡卻莫名漏了一拍,白月光這是在撩我嗎?啊啊啊啊啊啊啊!太蘇了,不行了,我要乾正事兒!

“晏三公子,搖光此次尋你來卻是有事相求。”洛搖光邊說著邊示意紅豆去林子外麵望風,“你可知道左家案?”

左家案當朝文官無人不知。

左家也是從前朝沿用下來的文官家族,從好幾輩前開始就專修史書,錄帝王起居注,以“寫史不寫權”為家訓。

先帝建立新朝時,欣賞前朝史官左良耿介正直的為人特許他繼續擔任史官一職。但其後不知為何,在某一天深夜詔左良入宮,痛斥了一整夜,據說先帝發了好大脾氣,砸了不少東西。後來左良完完整整地回了家,也繼續當他的史官,先帝卻從此冷落了他。

對於左良這般的人,帝王冷落在他們心裡算不得大事,每日裡該怎樣便是怎樣。

但一年前兵部尚書王凡全卻上書摻了他一本,按理說這兩人平日裡毫無交集,可是王凡全卻愣是收集了一大堆證據材料,內容無非就一個:此人心懷不軌,有複辟舊朝謀反之意。

自古上位者對謀反之罪,向來信有不信無。

一介剛直史官一家子就這樣被打下了獄。

偏偏左良夫婦二人又都是梗著脖子受不得屈辱之人,頗有幾分文人傲氣,在獄中不堪受辱,雙雙自儘,隻剩下一個十五六歲的嫡子左言。

晏清毓自是知道個中情況,也都明白左家是得罪了人,受了無妄之災。但是緊跟著就是先帝重病,先帝駕崩,新帝即位。這一年裡竟無人生出心思去細究此案。

“不知公主是何意?”晏清毓立時正了神色。

洛搖光也不計較他的稱呼,也認真地說道:“前些日子聽得一些消息,說左家獨子尚還在獄中。我自小便聽聞左家嫡子天資聰穎,為人機警,是可造之材。左家之事你我心裡都明了,逝者已逝,但左言尚還年輕,我不忍看他就這般身陷獄中,平白蹉跎一塊好玉。”

“公主想救他?”

“是。”

梅林間陷入短暫的沉默。

公主擅權是大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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