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不是早上才見過了嗎,難道是這番吵鬨驚擾了陛下?
“敢問公公,陛下所召何事啊?”
“盛安府尹接到狀紙,指控王大人強占民男。”
……
場麵突然安靜。
然後一道淒厲的吼聲劃破天際。
“王凡全你這個殺千刀的,老娘今天非剁了你不可!”
“王夫人冷靜啊!王夫人你怎麼身上還有把菜刀呢?!王大人快跑啊!”
東苑正殿裡。
王凡全瞟了瞟跪在旁邊的綠枝紅葉,又抬頭看了看盯著自己的長公主殿下。
心裡哀歎道,真是屋漏偏逢連夜雨,這都是什麼事兒啊?到底是犧牲自己還是出賣長公主殿下呢?犧牲自己沒有好果子吃,出賣長公主殿下回頭還是沒有好果子吃。
洛衍書捧著訟狀細細看了一遍,抬眼問道:“王大人,你可有何解釋嗎?”
“臣,冤枉啊!”不管了,官場多年,必備法則之一就是但凡皇上問罪的時候,先喊冤枉,總是沒錯的。
“哦?你倒是說說哪裡冤枉了?”
王凡全指著綠枝紅葉說道:“他兩人是小倌館的男娼,算不得民男啊!”
洛衍書抖了抖訟紙:“這上麵明明白白寫著,這兩人雖賣藝為生,卻是良家子,既不是奴籍也不是娼籍,如何就算不得民男了?”
“這……”王凡全一時啞然,這小倌館的小倌,怎可能是良民籍?
洛搖光卻心下了然,天子要他們是什麼籍貫,他們就可以是什麼籍貫,隻要樂意,戲子封王的也不是沒有。
王凡全卻哪裡知道這是洛搖光當日在細腰館就埋下的絆子,如今加了天子助力,使起來愈發得心應手。
洛衍書繼續說道:“這狀紙上說這兩位民男本是良籍,因生計所迫才被賣去那細腰館賣藝,簽的賣身契,卻不是入了娼籍。但是前些日子有人在細腰館尋釁挑事,要強占這兩人,這兩人不從,那人便花了重金強買了下來,讓人硬綁了他們兩個,私藏在彆院裡。”
頓了頓,看了看王凡全,接著說道:“這彆院恰就在王大人的名下,那一日在細腰館的也確實是王大人,那老鴇和小倌們的供詞都在這兒,白紙黑字,王大人可有何解釋啊?”
王凡全心裡委屈,想強占他倆的是他沒錯,買了他倆的是他沒錯,把他倆藏在彆院裡的也是他沒錯,可是自己強占未遂那長公主就來了,後來買下來藏好也是給長公主準備的呀。
自己那日因著長公主的吩咐特意威逼利誘了在場的眾人切莫透露長公主的行蹤,隻是沒想到那群人嘴巴如此嚴實,如今倒好,全成了指認自己的證據了。
“誤會呀,陛下,這其中都是誤會。微臣不過是見這兩人技藝頗精,想送入宮中樂坊司,平日裡給陛下殿下還有諸位娘娘解解乏罷了。”
“哼,你一個兵部尚書,何時操心起內務府的事來了?你是嫌平日裡公務太少是不是?”洛衍書冷眼瞧著,根本沒有得過且過的意思,“你且聽聽這二位的說辭。”
綠枝和紅葉磕了個頭:“稟陛下,我們二人簽的雖是賣身契,但上麵明明白白寫著是賣身為樂師,並不是那伺候人的行當。可是王大人每日裡來細腰館,總會枉顧我二人本意,動手動腳,那日更是要強占身子,我二人抵死不從,方才作罷。王大人卻不甘心,硬是把我二人從那細腰館裡強買了過來,囚在一處院子裡,虧得送飯的媽媽不忍心,偷偷將我二人放了出來,如今才能夠得見天顏,申訴冤屈。”
這二人說的話確實也不假,起碼八成都是真的,獨獨漏了長公主那一環,他欲分辯卻不知從何分辯。
“本宮覺著,陛下不應當相信這二人一麵之詞,王大人為官多年,何至於行事如此不知分寸?一個差錯,便是丟了官位名聲,且王大人懼內,陛下你也是知道的,他是哪兒來的膽子如此行事呢?”洛搖光幽幽開口道,瞟了一眼王凡全,“你說是吧,王大人?”
王凡全一下便聽出了洛搖光話裡的意思,長公主這是在提醒他有的話說了便是後果自負,不說她便能保一保他。
這下到底該如何抉擇,他卻陷入了兩難,如今正值王爺舉事關鍵時期,若自己這邊出了什麼岔子,屆時糧草供應不上可該如何是好。
但現如今,自己便是再後知後覺也能明白過來,這是陛下鐵了心要給他難堪,不然怎得這些說辭如此一致,處處透露著蹊蹺,他卻不聞不問。
所以無論如何自己都得被陛下降罪,既然如此,不如賣長公主一個人情,還能保一保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