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萬大軍。
洛衍琨私養的十萬大軍。
蘇珩動用了最精銳的暗探和最下三行的線人終於查到了那十萬大軍的藏身之處。
王陵。
在先帝洛楚臨謀反之前, 洛氏受封異姓王的封地就在平南州,是以先帝即位後, 將其亡父及列祖列宗的的靈棺皆移葬在了一起,耗費成千上萬的人力,耗時十年, 在岐山山脈修建了一個巨大的墓群, 是為王陵。
與盛安之北的皇陵,遙相呼應,為龍首龍尾。
王陵之大, 覆蓋岐山山脈靠西一支的整個山腹。
而洛衍琨,把十萬私兵藏在了他老子爺爺們的墳頭, 日夜操練,預謀著造他弟弟的反。
真是不怕死後被錘爆狗頭。
然而現在的問題是這十萬私兵要如何處置。
“洛衍琨敢把十萬私兵藏在平南州境內, 你說他是憑什麼?”蘇珩拉了把椅子坐下, 看著搖光問道。
搖光笑了笑:“自是狼狽為奸,沆瀣一氣。
如今的平南州的西四府分封於西平王,也就是先帝三子洛衍瑜。
洛衍瑜和洛衍琨不一樣, 既不是長子,亦無軍功, 從不摻和朝廷紛爭, 身子又病弱還略有些殘疾,眾人皆以為他是個不爭不搶的, 卻沒想到和洛衍琨攪在了一起。
不過他圖什麼呢?
蘇珩想不明白。
搖光心裡卻明白, 洛衍瑜他不圖什麼, 就圖個看熱鬨不嫌事大。
洛衍瑜的生母是個平民,是先帝在征戰途中無意遇見的,便收做了妾室,然後生下了洛衍瑜,隻可惜懷孕時跟著軍隊奔波,又是受了驚嚇早產,洛衍瑜生下來體格便有些孱弱,多病多災的。
但先帝也未曾嫌棄,一直在抱回搖光之前都對她們母子寵愛有加,但抱回搖光後,卻封了洛衍書的母親為莊妃,她隻得了個嬪位,並且從此對她們母子也冷落了下來。
洛衍瑜的母親因此鬱鬱成疾,沒幾年就去了,而洛衍瑜徹底淪為了一個失寵皇子,後又因為一些事情導致左腳微跛,落下了終生殘疾。
長年的病痛和父親不疼少年喪母的傷痛以及旁人的異樣眼光,讓這個表麵溫和的皇子心裡生出了許多病態的陰暗。
用現代人的話來說,就是有心理疾病。
他摻和進來的目的就想看著得寵的庶長子和嫡子互相廝殺,看戰火紛飛,民不聊生,誰都不快活。
而原文裡洛搖光的死也和他有著直接的聯係。
搖光突然覺得先帝真是作孽,除了那小琅王看上去還有些天真爛漫,其餘幾個兒子一個比一個有毛病,尤其是那個洛衍書。
“所以這十萬將士,是殺還是留。”蘇珩漫不經心地把玩著手裡的杯子,似乎根本沒把這十萬人性命看在眼裡。
搖光受了二十幾年社會主義人文教育,當機立斷說道:“當然是留了。”
蘇珩勾了勾嘴角,輕蔑地笑了笑:“那你倒是說說,這十萬將士,你怎麼留?”
“那你又打算怎麼殺呢?”
蘇珩抬眼瞧了瞧她,仿佛是在看一個笑話:“藏在王陵之中,是足夠隱蔽,因為沒人敢去王陵查探,也想不到他洛衍琨會勾結了西平王,如此忤逆不孝。但是這也是個蠢地方,因為如果發現了,自是有一百種方法滅了這十萬軍隊。水淹,燒山,毒煙,太容易不過。”
“這是十萬性命。”
“這是十萬亂臣賊子。”
“許多人或許並無謀反之心,隻是圖個養家糊口。”
“那有怎樣,一將功成萬骨枯,二十年前,我大越因為他們洛家人死了可遠遠不止十萬將士。”蘇珩聲音並不威壓,輕飄飄的,反而透露出一種毫無悲憫的冷。
搖光一時不知怎麼回答,她不是真正的蘇搖光,她無法切身體會國破家亡的血海深仇,她想謀反,不過是為了不死於他人之手。
如今每日裡日子過得嬉笑打鬨,她也習慣了洛衍書的霸道癡纏,如果不是糯米提醒,她有時都快忘了任務這回事,更彆說謀反了。
好像相比回到二十一世紀,她更渴望地是平安喜樂酣暢淋漓地過完在大楚這一生。
人類真是一個忘性很大的生物,她已經快忘記作為安曉的自己,是如何生活的了。
可是蘇珩不一樣,蘇珩親眼看著他最敬愛的人死於洛家人之手,看著他的國覆滅崩塌,那些仇恨和疼痛在他心裡足足留下了十幾年的不可磨滅的傷疤。
他無條件地幫助自己,不過是因為自己是蘇子河和明桑的女兒,他斂去所有的敵意和複辟野心不過是因為不想打亂自己安逸的生活而已。
那自己有什麼資格要求他和自己一樣佛係地放下?這對他不公平。
搖光歎了口氣:“那十萬軍隊如果能化為己用,不是更好嗎?”
蘇珩放下茶杯,似是來了興趣:“那你倒是說說,怎麼才能把那十萬軍隊化為己用,如果化為己用了,你又敢用嗎?”
搖光知道自己沒這個本事,她沒那個軍事才華政治天賦,但是電光火石之間,她突然想起一個人,於是笑了笑:“那我們,擒賊先擒王。”
搖光不是很明白,為什麼剛才還在和蘇珩正經八百談論家國大事儼然聰慧如大楚黃月英的自己這個時候會跟著兩個傻姑娘在這兒抖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