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朕瞧著你這兩手空空的, 能有什麼證據?”
洛衍書高高坐在龍椅之上,垂著眼, 目光懶懶地落在她身上, 安絮然覺得渾身不自在。
安絮然知道洛衍書早早便知曉了蘇搖光的身世,但是因為被那賤人所蠱惑, 所以一直縱著她, 寵著她,她也曾聽洛衍琨說過,洛衍書和蘇搖光之間早就有了些齷齪不堪的關係。
當年自己不過是設計害了一下蘇搖光,他便差點要了自己性命, 還牽連了安家滿門,是以自己後來便並未想著拆穿蘇搖光的身世, 唯恐惹火燒身。
可是如今不一樣了,那蘇搖光自己不識好歹,不知進退,懷了歹心,觸碰了天子逆鱗, 是她自找苦吃。畢竟自古帝王多薄情,如洛衍書這般的人, 心裡必是愛江山盛過愛美人許多, 臥榻之旁,豈容他人酣睡?
聽骰子所言, 洛衍書心裡已經動了要舍棄蘇搖光的心思, 隻是晏清毓他們苦苦護著, 加之他心裡不忍,所以未有決斷,這麼一來二去,怕是最後可能真讓那賤人免了死罪。
她妒了蘇搖光好些年,恨了蘇搖光好些年,她愛而不得,家破人亡,委身於人,皆拜蘇搖光所賜。
她怎可能就這般放過蘇搖光?
所以那不如就讓她把事情捅到明麵上來,逼得洛衍書不得不斷舍離,屆時所有人都知道她便是揭發亂臣賊子的有功之士,洛衍書又能耐他何?
她心裡的算盤打得響叮當的,卻未曾想到在座知情之人,瞧著她仿佛瞧著一個傻子一般。
這女人,真是當得起一個又蠢又壞,比起自家搖光,真是差遠了。
洛衍書看著她,心裡哼哼唧唧,這女人怎麼還不拿出證據來,自己都已經想方設法不動聲色地把證據送到她手上了,她怎麼還不利索一點?
要知道他等這一天已經等了好久了,搖光姓什麼不重要,重要的是要告訴全天下,她不姓洛。
終於,在洛衍書和一眾大臣等得不耐煩的時候,安絮然從袖筒裡掏出了一個細筒,然後從細筒裡抽出一根紙卷,再把紙卷徐徐鋪開,呈現在眾人麵前。
洛衍書抬了抬手:“呈上來給朕瞧瞧。”
“喏。”小橙子忙下去接過畫,遞給洛衍書瞧。
洛衍書粗粗瞥了一眼,勾了勾唇角:“有意思。小橙子,拿去給諸位愛卿瞧一瞧。”
小橙子拿著那畫兒,挨個挨個遞給大臣們看,大臣們乍一看,咦,這不就是長公主的畫像嗎?有什麼新奇的?再一看,卻發現了不對,這畫裡的長公主怎麼梳著婦人發髻還帶著鳳冠?繼續仔細一看,唉呀媽呀,出大事了,這落款怎麼會是前朝哀帝的落款呢?
“贈吾妻明桑,清平四年,蘇子河。”
這畫裡的人竟然是前朝哀帝的皇後?
這長公主長得與這皇後一模一樣?
嘶——
不得了,看好戲看好戲。
“安絮然,此畫你從何處得來?又憑什麼證明這幅畫是真的?”
洛衍書依舊一副懶懶的模樣,似乎一切都無所謂。
安絮然暗暗觀察著他的表情,覺得他既然沒有阻止自己,也沒有嗬斥自己,還把畫拿與眾臣傳閱,想來是默許了自己這種做法。看來洛衍書心中其實早就想除掉蘇搖光了,隻不過是為著一個賢良仁厚的名聲不願意自己出麵,遂把她當做棋子來使。
不過棋子便棋子,左右他們的目的一樣,她也就忍一忍。
安絮然想到這裡,心裡有了些底氣,徐徐說道:“罪女回到盛安之後,思家情切,於是曾偷偷回過安府,想疏解一下心中鬱結,無意之中在祖父以前書房的暗格裡發現了此畫。那暗格極為隱蔽,想來當日抄家之時被遺漏了。至於這畫是不是真的,殿上這麼多文人學士,驗一驗便知。”
“林相。”
“老臣在。”
“你素來是個字畫高手,你且來看看,是真是假?”
林相裝模作樣的看了半天,確定了這幅畫是陛下找人偽造的,於是嚴肅地回答道:“稟陛下,此畫紙張為前朝宮廷禦用宣紙,筆法也確為哀帝筆法,由此可見,這是前朝哀帝的真跡啊!”
“沒有看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