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下!”
楊瀝吼了一聲就又跪下來了:“末將知殿下置之生死與度外, 也知殿下心中顧念越州將士和子民,但是殿下若就此赴死, 豈不是親者痛仇者快?豈不是讓天下百姓都寒了心?殿下, 三思呀!”
搖光苦笑了一下:“你的心思,我明白, 我亦甚是感激, 可是如果戰事起,將士亡,妻女泣,天下又不得安生, 百姓又何來安居樂業?那我此前種種所做的一切又是為了什麼?不過是我的一條命而已,我十九年前便該死了, 活到如今,也是白白撿來的。”
“殿下!”楊瀝喊的聲嘶力竭,“你是越州之主,你若出了事,越州可該怎麼辦啊, 殿下切莫妄自菲薄,要三思啊!”
周遭圍觀的百姓也十分動容悲慟, 齊刷刷地跪了烏泱泱的一片, 叩首高呼:“殿下三思啊!”
“你們......咳咳......”搖光剛想抬手示意他們起來,便忍不住咳了咳, “你們這是做什麼?快些起來, 天冷了, 地上涼。”
“殿下,越州子民誓死追隨您,請您千萬不要妄自菲薄呀!”
有些個兒有些見識的書生,忍不住喊出了聲,其餘百姓也紛紛附和。
搖光皺了皺眉:“你們莫要胡鬨,你們且好生過你們的日子便是,這些事與你們無關。往後我不在了,越州大抵會直接歸入朝廷管轄,若再遇上那些貪官汙吏,你們便去找楊將軍,或者去盛安找晏大人,但是切記放機靈些,莫要和那些人硬碰硬。還有如今研製的那些玩意兒,我也會上書給朝廷,你們可以繼續做下去。我能做的也隻有這些了。”
說完又咳了咳,寒風吹過,整個人搖搖欲墜,玲瓏忙上來扶住她,眼裡含著淚,哽咽道:“殿下,風大,你身子不好,我們回去歇息吧。”
搖光伴倚著她,搖了搖手:“不必了,還有許多事情未曾交代,就這麼走了,我不放心。”
“殿下,您這是何苦呢?”玲瓏哽咽得不行。
人群中也響起嗚咽之聲,秋風卷著落葉掃過,沙沙作響,顯得愈發肅殺淒涼,整個南陵府陷入了前所未有的悲寂。
楊瀝猛地站了起來,一身盔甲“哐哐”作響:“殿下!無論如何末將也不會看著你去死的,就算你今天不下這個令,我也要帶兵去守住越州!要我越州之主的命,先從我楊瀝的屍體上踏過去!”
“楊瀝!你連本王的話也不聽了嗎!”搖光大怒。
楊瀝拱了拱手:“我是一介莽夫,軍令有所從有所不從,待我凱旋,殿下再治我的罪便是!”
說著一躍上馬,疾馳而去。
搖光捂著胸口,半天沒緩過勁來,翻了個白眼,暈倒了。
“殿下!殿下!”
頓時響起一片驚慌失措的尖叫聲,玲瓏忙把搖光扶回了府裡,留下一乾紅了眼眶的百姓。
這時一個書生模樣的人站了出來,朗聲說道:“我不過是平頭百姓,不知道盛安那些達官貴人在想些什麼,我隻知道當時洪災,是殿下散儘家產,安頓了百姓,也是殿下絕食三日,求上天停了那雨,既然殿下能上達神諭,那她便是被上天認可了的天家血脈,憑什麼說她是亂臣賊子!”
“就是!當時西南亂軍打過來時,也是殿下第一個來救我們,為我們守城,還差點丟了命!如果沒有殿下,現在的越州怕早就沒了!盛安那些老頭子王八蛋也還不知道在哪兒呢!”
“俺是種地的,俺不知道那麼多,俺隻知道殿下讓我全家老小吃飽穿暖了,生計不愁,不隻我,我們整個村子今年都過得特彆滋潤。這麼多年了,除了殿下,還有哪個貴人這麼關照過我們?”
“所以我們絕對不能看著殿下赴死!我們要保護殿下!守住越州!不然我們也太不是人了!”
“保護殿下!守住越州!”
“保護殿下!守住越州!”
聞訊趕來的南陵府尹一到,就聽到了這麼氣勢磅礴的造反宣言,唬了好大一跳,忙高聲嗬斥到:“你們都不要命了?你們不要命我還要命呢!你們誰都彆想給我惹事!你們幾個去把他們給本官抓住,收押起來!”
“你個狗官!我呸!”
“你不要臉!老娘揍你!”
“哎呀!你們誰扔的鞋墊?!扔到我這兒了,臭死了!”
“快把這個狗官抓起來!”
“對對對!抓起來,綁起來!”
“大膽!我是朝廷命官!嗚嗚嗚嗚嗚嗚!”
“還朝廷命官呢,我們都要跟著殿下反了,誰管那個破朝廷,哎呀,趙嬸兒,你把陳年裹腳布都貢獻出來了?”
“狗官綁好了,我們去找楊將軍吧!”
“好!我先回家拿個鋤頭鏟子先,楊屠夫,把你那兩把大砍刀帶上。”
“好嘞,吳工,你要不把你們那個爆米花兒的玩意兒也帶上?我瞧著挺唬人的,拿去嚇一嚇他們也好!”
“好主意,好主意,家裡有米花兒機的都帶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