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章(1 / 2)

印宿腳下的長劍停了下來。

他聽到溫頌最後低低的幾個字, 心頭生出了一點鬆動……

他看著手心沁出的薄汗,才發現自己原也是緊張的, 退一步,就相當於承認了溫頌的心思,容他在自己的身上愈陷愈深,進一步,兩人的關係便止步於此, 以後的溫頌會像現在這樣,不願意再把自己的事事無巨細的告訴他,或許漸漸的, 也不會再把他視作最為重要的人。

印宿想到後一種結果, 心中有些不舒服,甚至於想要輕率的回一個可以。

然而不行,他能夠庇護溫頌, 卻不知該如何負擔他的情絲,這樣的輕率,於己是不負責任, 於溫頌卻是傷害。

“我亦不知,”他望著身邊掠過的飛鳥, 道:“待你從凡人界回來, 我再回你……可好?”

這句不算肯定,亦算不得拒絕的話,叫溫頌心中的期盼滯留在了懸空的地方,既沒有落到實處, 又不曾徹底碎去,他忍著難過,低聲回了一個“嗯”。

兩人之間一時陷入了靜謐。

良久之後,還是印宿先開了口,“你那裡究竟發生了何事?”

溫頌摸著儲物袋中碎裂的陣盤,將溫浮截殺他的事說了一遍,“隻是宿宿給我的陣盤被毀去了,恐怕……沒辦法還給你了。”

印宿聽他隻提及陣盤,胸中忽而湧上了一股複雜的情緒,有惱怒,有後怕,有慶幸,也有擔憂,這些情緒交織在一起,最終彙成了一句話,“身上的傷疼嗎?”

“不疼的,”溫頌低頭看著還未恢複的傷口,道:“隻是皮外傷。”

印宿見溫頌回的這樣輕描淡寫,覺得自己的心好像被戳了一下,就那麼一下,便讓他的心中生出了點點澀意,明明是怕疼又粘人的人,此刻卻沒有一句委屈要同他訴說,好似兩人已經生疏了起來,“你……”

“嗯?”

在話要出口之前,印宿止住了話音,他始終是審慎而克製的,所以不願意在沒有做出決定的情況下,給予溫頌更多,“你身上的攻擊法器已毀,最好再去臨近的城池中買一個。”

“我知道了。”

“截殺你的那個人,直接殺了便是。”說到這句話的時候,印宿的眉眼間更多的是漠然。

“我留著他還有事,”溫頌道:“宿宿可以教我封住識海和丹田的術法嗎?”

“可以。”

待靈犀引斷開,溫頌複又走到了溫浮身邊,他將靈力探入他的丹田,而後盤踞在側,“我將紅綾放開之後,你即刻傳音給父親,否則我不保證你的氣海被破之後,還有沒有重登仙途的機會。”

溫浮感受著丹田中那股不屬於自己的靈力,不得不放低了姿態,“阿兄放心。”

溫頌收回紅綾幛,給了他一張傳音符。

溫浮接下符籙,將靈力注入其中,“父親,我同阿兄去往凡人界一趟,歸期……在三年之後。”

溫頌聽到他的最後一句話,盤踞在溫浮體內的靈力瞬間迫及了他的氣海中心,隻待一個攪動,就能將其丹田摧毀,“我要你說的是歸期不定。”

“是,”溫浮的麵上帶笑,“隻是比起氣海,我更惜命。”

他若是按照溫頌說的話做了,便是失去了自己的籌碼,他不敢賭在那之後,溫頌會不會殺了他。

溫頌看著唇角含笑的溫浮,手下再沒有了猶豫,他原先是想將人的識海和修為封住,扔在凡人界,以後再不會與原主的親人有什麼交集,可溫浮的傳音,讓他的這個想法沒了用處,“如你所願。”

溫浮在丹田被毀之後,蒼白的麵色變成了慘白,他癱在地上,疼的身子顫抖,“多謝阿兄成全。”

雖說氣海被破,但溫浮的心中卻沒有太過絕望,師尊曾為溫頌重塑經脈一事,他後來也聽說了,既然經脈都可以重塑,為什麼氣海不可以?

溫頌沒管地上的溫浮,他看著飛舟上的血汙,施了一個淨塵術,將其恢複了原先的乾淨。

三天之後,兩人到了界門。

溫頌走到傳送陣前麵,“這位道友,不知我們兩人穿過界門需要多少靈石?”

“六百上品靈石。”

那一個人就是三百靈石,溫頌是不願意讓溫浮花印宿的靈石的,他看向溫浮手上藍色的納戒,上前把東西取了下來,在將上麵的印記抹去之後,從中取出了三百上品靈石。

溫浮見狀,什麼話都沒說。

待進入傳送陣,一陣暈眩過後,兩人到了另一方天地。

溫頌望著眼前繚繞的雲霧和山下鬱鬱青青的古木,扯著溫浮從傳送陣中走了下去。

他來到守陣之人跟前,施了一禮道:“這位道友,不知這裡最近的城池在何處?”

“下山之後,向北行千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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