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城陽得知此事後,又向羅溫二人引薦了幾位詞曲大家。在看過逍遙歎和此生不換後, 幾位大家都不禁頷首, 尤其得知作詞作曲都出自麵前這位年輕作家之手後,眼中都帶了些欣賞之意。
“這裡幾處轉折還要再改一下, 加一點鼓音控節奏,就要更流暢些。”
一位鬢發微霜的先生指著紙上一處用鉛筆劃去, 改了改。
溫向平一看,確實如此, 心下更是信服。
他雖然也會填詞作曲, 也自負作詞不輸大家, 但曲調這方麵到底是要差些, 比不得這些前輩。
一位頭發燙了大卷的婦人笑道,
“你又不專攻音樂,能寫成這樣已經可以了, 其中也不乏亮點,詞又寫的極好,和何老師比起來也差不了幾分。”
何老師就是鬢微霜的先生, 今年五十有餘,是圈子裡數一數二的資深作詞作曲家。傳唱已久的《長汀》、《河岸》是人家年輕時候的成名作,到哪兒都要被尊稱一聲“何老師”的。要不是托了許城陽的關係,溫向平和羅家和今天也不能得見。
“哪裡哪裡。”
溫向平自認跟何大師差彆挺大,不見他的曲譜上麵幾乎畫滿了批改麼?好歹詞基本沒有變動, 也算是保全了溫向平的自信心。
最後的成品是羅家和專門拜訪了一位圈內知名的男歌手唱的。
許城陽和羅家和的本意是找一位港省的知名男歌星, 但溫向平想了想, 到底敲定了大陸歌手。
這年頭,大陸的影視歌圈還不比港省和海外的知名發達,港省的影視歌已經在逐漸往大陸滲透,相較而言,大陸觀眾也更青睞港省已經趨於成熟的娛樂體係,電視上有時也能見著幾位港省出名的演員歌手,其中不乏留名後世的名人,此時卻都還是剛剛一曲成名的新人。這也是為什麼許羅二人偏向港省歌手的原因。
但在溫向平看來,《蜀山》不需要借歌手本身的名氣做宣傳,重點在歌曲而不在人,否則便是本末倒置。如此,隻要能唱的出歌曲感情的歌手便是好歌手,無需刻意尋求名人,大陸唱功深厚的人也不在少數。
羅家和思量了許久,也想通了是自己過於著相,最終依照了溫向平的意見。
但從修曲到錄唱,再到刻磁帶、買電台推薦,其中的花銷自然不可謂不大,但照許城陽的話來說,要做,就花大力氣做的妥妥貼貼、精精致致的,不叫成本白出,既得了好結果,心裡也舒坦。
但《蜀山》目前才更新到陸川柏得知青兒的存在,存了私心舍棄天下人而留下靈珠為女兒續命,更不要提沒影兒的景逍遙了。
於是新周刊就隻放出了一首應景的此生不換,同時答應了歌手將此曲收錄專輯的請求,也算是互利互惠。
……
自從在書刊中多看了《蜀山》一眼,豐淑意就再也沒能從這個坑裡爬出來。丈夫失寵多月,隻能每天哭唧唧的抱著半導體入睡。
烏飛兔走,寒風漸起,《蜀山》也已經更新到陸川柏前往魔界尋求水靈珠,豐淑意每天一回家就撲進書裡如癡如醉,一邊提心吊膽著春節假期新周刊不出刊,一邊又期待著年前最後一刊的十五章連印,不可謂不糾結。
眼見著年關將至,公司裡漸漸忙碌著一年終末的結算,豐淑意忙的腳不沾地,《蜀山》都快要顧不上看,每天臉上都明晃晃的掛著“不高興”三個大字。丈夫卻瞄準了機會暗搓搓的在一邊兀自興奮,等著重獲聖眷。
臘月初七,新周刊年前倒數第三刊,隨著《蜀山》第八十三章到第九十七章刊出的同時,還有一則消息緊跟其下。
[溫知秋作家親筆填詞陸川柏專屬曲目此生不換,臘月初七當晚八點,陸川柏在沽市三台與您不見不散]
什麼?!
臘月初七?那不就是今天?!
豐淑意一愣,隨即欣喜若狂的歡呼一聲,飯也不吃了抱著半導體就不撒手,隔兩下就要瞄一眼牆上的表。
七點一刻…七點十七…七點半…
豐淑意隻覺著那根可惡的短針幾乎一輩子都走不到八點鐘。
“淑意――”
在屋裡拾掇了半天,抹了發油走出來的丈夫溫聲喚道。
豐淑意擺擺手,
“你先睡吧,我待會兒再睡。”
丈夫臉上一僵,不死心的喚道,
“淑意――”
卻隻換來豐淑意冷漠的一擺手。
丈夫捧著破碎的小心心硬是拗在一旁,等著看是旯一個妖精在繼《蜀山》之後又勾走了自家媳婦兒的心!
罪魁禍首卻萬分興奮,屏著呼吸等待著最後三秒鐘。
三、二、一!
豐淑意抱緊了半導體,一雙杏眼瞪的大大的。隻聽一段流暢輕巧的音樂響起,同時一道硬梆梆的男聲響起,字正腔圓的嚴肅腔十分符合當下人的口味。
“現在是京市時間八點整,這裡是沽市三台…”
男聲很好聽,豐淑意卻很是不耐,怎麼還不開始?!
好不容易挨過一段廢話的開場詞,就聽道,
“接下來,就讓我們一起欣賞一下這首溫知秋作家親自創作的此生不換。”
要開始了!
豐淑意杏眼瞪的更大。
喇叭裡緊接著流出一段前奏,吉他伴隨著鋼琴音汩汩流出。曲調在耳中拐過兩個彎,鼓音和鑔音順應切入。
豐淑意再沒有剛剛的半點不耐,她知道,這就是了!
隨著吉他一聲長音,清順如琴弦的男聲以低音開嗓,
時光穿不斷,流轉在從前,
刻骨的變遷,不是遙遠……
或許是曲調太煽情,或許是歌詞太深情,一闕沒唱完,豐淑意雖然不知道接下來的一句,卻已經忍不住跟著哼出聲,眼前一片模糊,書中所見的陸川柏和紫苑隨著抒意的男聲一一展現在眼前。
半導體裡的男聲繼續,豐淑意仿佛看見顧文元和紫苑被逼入絕境,隻能攜手跳崖以殉深情;又仿佛看見林業青因誤會和紫苑錯過,最後為救紫苑戰死在紫苑身前;甚至,豐淑意隱隱可以看見,陸川柏和紫苑的將來,也必無法廝守。
耳邊男聲循吉他長嘯宣泄愛而不得的絕望,豐淑意眼眶裡的眼淚瞬間決堤而出流了滿麵。
或許是太過悲切,竟還泄了幾分哭音,豐淑意吸了吸鼻子,卻突然一怔,她這半天已經難過的唱不出來,嘴都沒張,哪兒來的聲音。
循聲詫異的轉頭,隻見丈夫正在紅著鼻頭抽泣,見她看過來,還帶著哭腔道,
“陸川柏和紫苑三世都沒能在一起,好慘哪――”
豐淑意滿腹的心酸瞬間泄了一半。
是誰說不愛看那些情情愛愛仙仙鬼鬼的,這會兒就連陸川柏和紫苑的三世都一清二楚了?!
臘月初七晚,無論是《蜀山》堅貞不二的支持者,還是無意闖入沽市三台的路人,無一不被一首此生不換勾了魂。甚至在得知刻有這首歌的磁帶將在臘月初八到大年二十五一直銷售時,一顆心都火熱了起來。
第二日,臘月初八,一大早,天幕尚且暗沉,大街小巷的音像店前卻已經排出了長龍。
新周刊的出刊時間是每周五,因此,排隊的人絕大多數都是放雙休的學生老師和賦閒在家的媽媽們。而其中,大部分又都是昨晚聽了電台首播就心心念念,煎熬到今個兒一早就跑出來排隊的。
等上班族好不容易挨到午休,飛奔到就近的音像店,卻隻能得到老板一句無情的“明天再來”。
雖然早在讀者的意料之中,可到底抱著僥幸。如今失望之餘,卻也自豪不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