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轉入新周刊,是因為新周刊的定位更加適合我,社長和編輯也都是好相處的,得以讓我全心全意的投入作品。良禽擇木而棲,良臣擇主而事,無可厚非。”
羅家和聽著,滿心的氣悶頓時繃不住,眼角不由得就泛起笑意。
溫知秋這話不就是在明明白白的說楊賀把紅星搞得烏煙瘴氣、實力也不如人麼。
楊賀麵容瞬間扭曲了一下,很快恢複原樣,麵上也不帶笑,繃了起來,嚴肅道,
“關於我報之前的報道,許社長和一些讀者抱有懷疑,這很正常。在我一開始得到這些消息的時候,我也不敢相信我予以厚望的後輩居然是如此的一個人。在看到溫知秋作家蒙騙了如此多的善良之士,我不能再沉默寡言,哪怕再冒一次身家受損的風險。”
說著,楊賀一臉義正言辭,仿佛溫知秋是多麼黑暗的大反派。
記者們一下就像貓嗅到了魚腥味,問題更是一個接一個像機關槍一樣突突往外冒。語速太快,羅家和幾乎都聽不清他們問了什麼。
“楊主編的意思是溫作家將你逼出紅星了?”
“楊主編和溫作家為什麼一前一後紛紛選擇離職紅星?許社長在這事件裡充當了什麼樣的角色?許社長,請你回答我們的問題好麼?”
許城陽當真是對溫知秋信任的很,聞言隻是一笑,話語權全權交給溫知秋後便再不發一言。
眾人目光下的溫知秋並沒有意想中的氣急敗壞或是急赤白臉。溫知秋突然露出了一個淺淺的笑,映在俊俏的臉上一瞬晃了多少人的眼去。
楊賀挖了這麼一個明晃晃的坑,溫知秋才犯不著冒傻氣往裡跳。
“楊主編對我的斑斑劣跡了解的如此透徹,隻怕是沒少往我的家鄉跑吧。”
楊賀繼續義正言辭,
“揭發某些人的醜陋嘴臉,還大眾一個真相,楊某人義不容辭。”
楊賀不傻,到現在也將溫知秋的家鄉地址捂得嚴實,不然萬一哪個好事的作者在溫知秋被拖垮之前找過去又要節外生枝,因此隻是和溫知秋轉著圈圈打太極。
溫知秋卻當剛剛發言的人不存在,兀自道,
“那楊主編又是從何人口中得知我虐待妻兒,不孝父母,頂撞老人的種種惡行?你可曾尋我父母,尋我家人求證過?偏聽一家之言,也難怪紅星要另請高明了。”
楊主編眼珠一轉,心中飛快的思索對策。溫知秋這些臟帽子,有些是確有其事,有些卻是他誇大其詞。
本來想著趁溫知秋赴京用輿論煽風點火,引發民憤。他為此還另拿了筆名在多家雜誌上發表聲明,再加上其它雜誌一起灘了這攤渾水推波助瀾,諸方勢力一同將新周刊的一大臂膀斬斷,各取各利。一個月的時間足以讓他這輩子再翻不了身。
孰料許城陽這個壞事的硬是不鬆口,不肯將背著臭名的溫知秋舍棄。整個新周刊都跟著許城陽犯傻也是他沒想到的。
楊賀今天之所以有底氣來,無非是要表現自己的問心無愧。如此,饒是溫知秋情急之下自曝老家地址,也能被先入為主的記者們當作是他惡名過甚,當地村民不得不三緘其口。
何況,還有幾個當真厭惡溫知秋的能替楊賀圓尾。
想到這些,楊賀心裡也就安穩下來,冷哼一聲道,
“巧言令色!倘若我今日告訴了你,隻怕來日你回到鄉裡,百姓就要不得安寧了。”
溫知秋不由得失笑,
“在楊主編口中,我倒是比年獸還可怕了。也不知道貼在大門上能不能順便避個邪。”
劍拔弩張的氣氛一下被溫知秋這句玩笑打消了大半,席下的記者有些年輕的,臉上就沒忍住露了笑出來。
溫知秋卻忽的收了笑,麵無表情的模樣頗有些令人心顫。
“說了這半天,楊主編一無人證二無無證,隻憑著幾句所謂的真話和曾經與我共事的交情,空口白牙就想往我身上扣這麼大一頂人格敗壞的帽子,甚至牽扯到我的家人。倘若楊主編真的如你所說看不慣我對家人的暴行,為何將無辜稚子牽扯其中?!口口聲聲仁義道德,卻樁樁件件不是在為了打擊我的名聲而不擇手段!”
溫向平站起身,抬起下巴,冷冽又不屑的看著坐在最靠門的楊賀,一字一頓,
“楊主編,斯文敗類您詮釋的極好。”
主編二字,更是觸目驚心的指著楊賀鼻子痛斥。
許城陽心裡已經露了笑,麵上卻跟著一派嚴肅,
“不錯,楊主編隻因著和知秋的私人恩怨就誣陷知秋名譽,足以構成誹謗罪了。”
眼前二人唱著雙簧,楊賀也不慌,隻一副痛心疾首、大義凜然的模樣道,
“我無話可說,是非曲直、公道自在人心。”
然後直梗著脖子看向席下。
兩方各執一詞,都不像是在說謊,記者們總不能拿這不是結果的結果給人民百姓看,於是又問道,
“楊主編確實沒有實證能證明《斯文》一篇是真實之事麼?”
楊賀一副深明大義的模樣,閉著眼道,
“哪怕有,我也隻能說沒有。”
仿佛是為了一村人安慰而迫不得已閉嘴一般。
“溫作家和楊主編當初為何都紛紛選擇離開紅星?二位之間是否確實有齟齬?楊主編你是不是有心報複,所以捏造事實呢?”
楊賀不言不語,隻微垂著頭,眼神凝向空中一處。
隻這副深沉模樣,加上花白的鬢邊和滄桑的麵容,頓時讓不少已經偏向溫知秋的作家又動搖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