隊長為自己的反應感到羞恥，但他沒有表現出來：“是嗎，那又怎麼樣，廚子到底是廚子，肯定是大殺四方受人敬拜更威風。”
周揚說不出反對的話，兩相對比的確是這樣。
他們以為離得遠，黎初就聽不到，其實她都可以聽到，但沒有表現出來，對於隊長的話她能理解，但不讚同。
因為人數的增加，她一連做了好三十來鰻魚飯團，恰巧這時電話響起，那頭傳來王建國的聲音。
“黎老板是我啊，我們的車出了點意外……”
“臭老頭，和你說話，你打電話是給誰，報警嗎，你把我們的車撞了還敢報警，是不是活膩了，賠錢，快點賠錢！”
王建國唯唯諾諾，又帶點討好道：“不是報警，沒有報警，我給小黎打個電話，和她說一聲，不然該等著著急囉……”
那個粗礦的男音大吼，聲音也越來越靠近：“掛了！不要想著逃走，欠債還錢天經地義！”
隨後王建國的電話就掛了，不知道是他自己掛掉，還是被人掛掉，掛掉之前還聽到王建國焦急解釋的話語。
黎初皺眉，對著周揚等人說：“跟我走。”
周揚四人立刻乖乖跟上，乖乖坐上電動三輪，沒有任何人有多餘的話，應為他們感覺到黎初的心情不好，不敢在這個時候惹她生氣。
即使王建國沒有說自己在哪，但他們村來漂亮的就是那麼條路，沿著路向前就能找到，果然在一個人際冷清的地方，她找到王建國夫妻，兩名老人正被三個壯漢圍在中推攘。
黎初還沒有靠近，就聽到李彩娣帶著哭腔地喊：“我們沒有錢，我們真的沒有錢——”
大漢一臉凶惡，直接抓住李彩娣的領子，將人拖過來：“臭老太婆，你們每天載著米來來去去，怎麼可能沒有錢，把我的車子弄壞就想賴賬啊，五萬，一分不能少！”
李彩娣個子不高，被這麼一提，隻能勉強踮起腳，比起自己的情況，她顯然更加擔心五萬塊，渾濁的眼睛滿是眼淚，不斷無助地重複，“這個車不是我們弄壞的，我們沒有錢，沒有錢……”
王建國撲上來想把男人的手扯開，但他到底是老了，不如年輕小夥子力壯，沒有扯開手不說，還被推了出去，眼見著就要摔倒的時候，被一個人用手撐住，他扭頭看到黎初，眼淚一下就流了下來。
“黎老板，我們真沒有弄壞他的車子，隔著老遠開過的，碰都沒有碰到，他硬說我們碰掉他車上的保險杠，還問我們要五萬啊，五萬啊，我不吃不喝一年，都沒有這麼多錢。”
老人顯然是怕極了，抓著她一股腦把事情說出來，委屈得不行。
黎初：“沒事了。”
那三個大漢看到人來還擔心下，見是個年輕漂亮的女人，而且也沒有報警，頓時放下心來。
“喂小妞，你兩老不死你是什麼人，你說沒事就沒事啊，他們欠我們錢，五萬，你快點給了。”
“賠錢，我們的車很貴的，五萬，必須五萬，沒有五萬你們彆想走！”
“不賠錢也行，以後賣米的工作就由我們兄弟來做。”
他們見黎初不反駁，也不說話，還想繼續說點什麼，眼前忽然冒出一個東西，等重重砸在他們臉上，直接被力道錘歪臉，這三人才反應過來是拳頭。
“五萬是吧，”飛雪活動著手腕，語氣森然，“就給你們五萬拳。”
她拳拳到肉，將那三人捶得鼻血長流，牙齒都掉了幾顆，倒地不能再起，大拇指向下比了比：“弱雞渣渣。”
“五萬是吧，現在還要不要？”
三人捂著麵頰呻.吟：“不……不要了。”
飛雪：“真不要？”
三人痛得實在說不出來話，就被飛雪踢了一腳，隻能強忍著痛楚說，“真、真不要。”
“姑奶奶，我們錯了，您、您就繞了我們吧。”
“再也不敢了，以後都不敢了，讓我們滾吧。”
“呸，誰是你們姑奶奶，”飛雪很是嫌棄，“本仙女才二十一，會不會說話。”
三個大漢：“是是是……”
飛雪看向驚魂不定的老婆婆，對上後者紅紅的眼睛，搓搓頭發：“怕什麼，他們被我打趴下，不會再找你們麻煩了。”
她意識到自己在不好意思，忽然凶狠起來，再給混混補了幾腳：“什麼破爛車，也敢獅子大開口要五萬，殘渣。”
啊啊啊他們就是殘渣，是人渣，是什麼都好，能不能不要再打他們了。
李彩娣如夢初醒，趕緊跑到王建國身邊，緊緊抓著老頭子的手，身體還一直在抖。
這麼大年紀的老人了，哭得如此傷心，著實瞧著可憐，隊長翻出鬥篷，裹在老人身上，口罩男也送來兩瓶水。
老人們小口小口喝著水，情緒穩定一些，但還是在抖，口罩男望著老人的手，抓抓頭發，看向隊長，快想個辦法讓他們不要抖了。
可隊長也沒辦法啊。
最後是黎初翻出自己剛才做好的鰻魚飯團，解開保鮮膜送到老人麵前，“吃吧。”
剛剛遇到這種事，誰還有心情吃飯啊，但李彩娣聞到那個甜甜的香味，紛亂的腦子一下沉澱不少，腦海中全是這個濃鬱的炸魚香。
這個是啥魚啊，嗅著老香了。
王建國也是同樣的反應，黎初將飯團塞入他們的手中，兩老人的手不抖了，抓著飯團吃，剛開始是小口小口，到後麵就是大口大口，吃到最後又流了淚，即使如此，還牢牢抓著飯團不放，一邊哭一邊吃。
隊長：“……”
有點可憐，又有點可愛是怎麼回事。
這次哭完老人的情緒也穩定下來，不再像剛才那樣怕得不行。
李彩娣整理散亂的頭發，滿是感激道：“小黎，這次多虧有你，不然我和老頭子……”
她沒有說下去，轉過身對著飛雪說，“也謝謝你姑娘，太感謝了……”
雖然老人說得樸實，翻來複去就是謝謝，但那深刻的感情，飛雪感受得清清楚楚，原來被人感謝是這樣的感覺嗎，她按住自己的心口，體味裡麵暖暖的滋味，生出一種恍惚感。
這可比被人詛咒憎惡要好多了。
王建國夫妻早上有事，所以才會下午來送米，沒想到會遇到這樣的事，知道他們賺錢，特意設局來碰瓷。
黎初將兩人送回家，將事情告訴李偉光，接著就帶著周揚四人回到漂亮，一路上還是很安靜，可和來時不一樣，隊長三人沒那麼怕黎初了。
隊長挪了挪，靠近駕駛座的那個隔板問，“您為什麼會當廚師，經營這樣一家早餐店？”
太格格不入了。
黎初：“很難理解？”
隊長點頭：“很難理解，對我來是在暴殄天物，完全不能理解。”
飛雪也說：“如果您願意展露自己的才能，一定會被世人追捧，無需您開口，他們會把最好的送到您麵前。”
口罩男補充：“功名利祿，唾手可得。”
黎初：“哦，那又如何。”
隊長三人怔住，什麼叫做那又如何，世人所追逐的不就是這些事嗎，那麼多人在做，就足以證明它的重要性。
黎初反問：“你們覺得廚師如何？”
隊長遲疑，還是說出自己的真心話：“不是很體麵。”
口罩男：“和呼風喚雨的強者不能比。”
黎初笑了笑：“可呼風喚雨的強者，也不能讓人真心笑出來。”
隊長想要反駁，但想到剛才受到驚嚇的老夫妻，他們是那樣害怕，可吃到黎初做的鰻魚飯團後，不由自主露出笑，驚恐的內心也得到安撫。
他們自譽為實力強大，卻做不到這點。
回到漂亮後，黎初就將飯團分下去，躺著一邊玩手機一邊吃，就不管他們了。
隊長望著擺在掌心，拳頭大的飯團，解開保鮮膜，小心翼翼地品嘗。
入口米飯帶著海苔的鮮味，鰻魚煎得很好，口感非常非常酥脆，帶著一股油香，表麵的鰻魚汁是鹹甜口味，而吸滿醬汁的內裡同樣很入味，魚肉卻很滑嫩，而米飯咬下吃到鹵蛋的感情很驚喜。
如此美味的食物有許久沒吃到過了。
隊長幾乎是懷著感恩的心情，一點一點吃掉鰻魚飯團，等最後一口吃完，他餘光瞄到含笑笑容的飛雪和口罩，下意識摸向自己的嘴角。
果然也是笑著的。
能讓人笑出來的食物，隊長忽然感受到這也是一種力量，因為吃完以後，真的有種幸福的感情。
縈繞在心尖久久不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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