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潑水!”
“你敢?啊!”姚氏尖叫,被潑個正著。
王葛揚聲:“叔母就知道編排瞎話,侄女幫你洗洗嘴!”
“不要臉的賤皮子!我打死你!”姚氏這一身騷,咬牙切齒的去抄笤帚。
賈嫗站出來:“再吵吵都滾出去!”
“阿姑!她潑我!”
“早食阿葛不許吃!”
王葛:“是。”
“才罰她……”姚氏剛不服,賈嫗已經回屋,把屋門重重閡上。
姚氏怒火中燒,狠狠瞪回王葛。
王葛臉上冰冷:“三叔母要還動手,肯定不是少吃頓飯那麼簡單了。”
“賤屨子!王葛你就是欠抽欠踩的賤屨子!缺阿母管教的狗東西!早晚得報應!”姚氏喝上再被姑舅訓斥,也要破口大罵,撒出這口惡氣不可。
大屋,王荇扒著麻窗,一直看著阿姊返回夥房,才放心舒口氣,坐回大父身邊。
次大屋,王大郎握著拐杖的手,青筋直蹦。
屋簷下再吵吵嚷嚷,也不能斷了地裡的活。
五月下旬,正值莊稼要緊時候,既然倆叔母輪換著乾雜物,那王葛就得跟去種地。
路過村西時,不知道誰家一大早的就哭聲震天。賈嫗見王葛朝那個方向瞅,就告訴她:“是賈槐家,他昨日和村鄰去野山那邊伐木,晌午天熱,就下河戲水,誰知道……唉,找到時早斷氣了。”
王菽膽小,光聽這種事都害怕,緊貼著大母走。
王禾想嚇唬王葛,故意陰森森道:“聽人說,撈上賈槐時,泡的漂白,那皮皺的,一蹭就掉一大塊……”
結果沒嚇著王葛,嚇著了王菽,小女娘嚷著哭音抱住大母。
賈嫗“啪”的把王禾拍了個踉蹌:“聽誰說、聽誰說?賈槐也是你叫的?再編瞎話嚇唬姊妹,等你阿父回來,看我不叫他收拾你!”
王葛才不搭理王禾,感歎道:“那葛阿婆以後的日子難了。”
“可不是嘛。”
葛嫗隻有賈槐一子,賈槐的新婦那麼多年也隻育有一女,以後孤兒寡母的,恐怕隻能給地主家當佃戶。
到了田頭,立即投入勞作,誰還顧得上感慨彆人家。
這個時代的自耕農,絕大部分隻能靠天吃飯,尤其這片山坡不臨水淵、沒有井,就是挖了溝渠也蓄不住雨水,隻得祈求神農保佑風調雨順。
前世的王南行不懂農事,今世的王葛一樣不懂,她緊隨大母,邊學邊乾。
胡麻最易長蚜蟲,隻要嫩葉卷縮了,那葉子背麵肯定已經生滿蚜群。大母教王葛,用燒艾葉的辦法就能薰殺這些害蟲。還有一種防蟲法,就是在田旁種植一些害蟲不喜的苧麻。
薰一遍艾就已經接近晌午了,姚氏蔫頭耷腦的來送飯,吃的時候,她擠出討好的笑,問賈嫗:“阿姑,以後早食我和姒婦多做些,各人都捎帶著午食吧?每天這麼來回折騰,實在費事!兩個來時辰呢,這倆時辰,我都能把家裡的缸挑滿了。”
小賈氏附和著:“就是、就是。”
賈嫗冷笑:“以前阿葛做這些活時,我不是沒提過,新婦,你二人當時怎麼說的?”
姚氏一點兒也沒覺得難為情,好像早晨根本沒跟王葛大鬨過一場似的:“都怪我、都怪我!阿葛心大,不會跟自家人計較的,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