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翁忍不住了,不待蠢子說完就擲鞋,將王三郎攆了出來。
“阿母?阿母?”王三郎杵門口沒走。
賈嫗先勸夫君:“消消氣,他自小就這樣,越訓他、他越不知道該乾啥。”說完她去開門,示意三郎彆進來了,就在門口說。
王三郎明白,小聲道:“阿母,我是明日去還是再過些天?我問過賈二郎家,他家驢車腳力錢賤,我這次去沙屯雇他家驢車吧。”
賈嫗也小聲告訴他:“你阿父這麼晚跟你說,就是留出明日讓你準備,哪能空著手把阿竹送去?總得備些穀糧。雇車還是找張戶,不然阿竹想回來了,找誰捎口信?”
“不是找張四郎新婦她娘家人麼?”
“那咱不讓張戶占些好處,人家乾嘛幫咱忙呢?人家買兩頭牛光管耕地呀?誰不想多掙些腳力錢。”
王三郎琢磨明白了,愧疚道:“阿母,兒不怕苦,兒會多開幾畝荒地,等自家買了牛,再不讓阿父、阿母羨慕彆家,也不讓你們為兒受氣了。”
“哎。”賈嫗眼眶發紅,欣慰的不得了。“你回屋把阿艾抱過來,我帶上一些日子,她就不那麼想她阿母了。”她抹著淚回來裡屋,埋怨道:“聽見了吧?三郎多孝順啊,彆總訓他。”
王翁氣笑:“他要真孝順,姚婦又沒把剩下的錢帶走,他咋不還咱?他又不是不知道長房當初是打了債據的!”
賈嫗一時啞然,垂頭傷心。
王翁見老妻如此,趕緊引她開懷:“虎寶這孩子,不知道那叫債據,還欠條?”
談到長孫女,賈嫗果然又歡喜:“虎寶說的沒錯,刻著欠了多少個錢的竹條,可不就叫欠條。其實啊,這錢攢在咱手裡挺好,要真叫她自己攢著,嘖嘖嘖,不得全買成豬脂,糊在釜底。”
沒過多會兒,王三郎抱一個哭包、後頭還跟一個哭包,來到主屋前,聽到二老的笑聲,王三郎跟後頭的阿蓬對視,都有了底氣。
結果,賈嫗隻接過王艾,“砰”一聲,把三郎父子儘擋外頭了。
“嗚……”王蓬又哭著跟阿父回去東廂房。
這夜開始,王竹恢複了往常樣子,清早眼睛也不腫了。王翁把三郎叫進雜物屋,備了兩麻袋穀糧,六雙草鞋,一卷窗席子。
王三郎心疼糧食,道:“他一孩子,吃不了那麼多,一袋就行。還有,咋還捎窗席子?上回已經為這事鬨得……”
王翁歎口氣:“阿竹是吃不了那麼多,但現在那邊不是你外姑舅了,你把阿竹送去,不得讓人照看?不讓人說咱家閒話?這糧是堵姚家嘴的!”
“哦。”
“窗席子更是!到姚家後,你定要跟姚婦說明白,你侄女不是不敬長輩之人,她要真不舍得,就不會再製一張讓你捎過去!”
“哦。”
“三郎啊,你也長點心吧。阿葛轉過年就十一了,小女娘的賢名難傳,潑臟水卻易的很!你那……就那姚婦的嘴,破的跟篩子一樣,被棄回娘家還不想著法敗壞阿葛聲名啊!”
“呀!那可不行,阿父放心,我會按你教的跟姚家人說的。我、我就是心疼那麼好的窗席子,又、又給外人。”
“閉嘴吧。”王翁瞧見阿竹朝這邊過來了,趕緊嗬斥三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