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給你的。”桓真攥好倆竹節小人歡喜離去。
姐弟倆跟著大父回次主屋,好奇打開布囊,裡麵有十個小竹筒,看著挺熟悉,跟王葛買的裝“不龜脂”的竹管差不多。
拔開木塞,竟真的是!
一小筒一百五十個錢,十筒那是……
王翁捶下胸口:“桓小郎才是耙子手!糟蹋錢啊!這、這都快能買頭牛了啊!”
之後兩天,王翁去鄉兵營地找過兩次桓真,自家哪敢收那麼貴重的藥脂。但都被鐵雷恭恭敬敬的送他回來。王翁隻得作罷,和老妻一合計,讓二郎進鄉扯了些厚實葛布,打算給桓真縫兩身寒衣,也給鐵風、鐵雷各縫一身。
這些好葛布總共花掉六百個錢,寒衣內填充的葦絮是王二郎兄弟跑到葦亭采摘的,填的特彆厚實。桓真收到後,頭一次體會到“愧疚”為何種感受,才知道自己隨意施舍一份善心簡單,對知恩圖報的農戶來說,是多大的難。當然,這都是後話。
夜裡,燭火幽暗,賈嫗、王葛、王菽圍坐在桉邊,湊近燭光縫衣。王翁哄睡著王艾,歎聲氣。
賈嫗緊跟著歎一聲。
大父母咋了?王菽擔憂的打量,王葛對她微微搖頭,王菽知道這是從姐叫她彆說話,埋頭乾活就行。
片刻後,賈嫗聲音發哽的問:“你們說,錢咋越攢越少哩,嗯?”不指望誰回她,吸下鼻子,繼續道:“咱家誰不勤快呢?你們大父,這把年紀還要進野山,跟那些壯年兒郎一樣,拾薪、伐竹、挖野蘆服;二郎更是悶著頭乾活,讓乾啥乾啥,自小就沒聽他抱怨過一句,沒、沒抱怨過一句!”
賈嫗抹把淚。
王菽跟著掉淚。王葛伸過手,攥住從妹的手。
賈嫗再道:“還有你們三叔。我知道,你們都嫌你三叔木呆,儘乾些叫人窩火的事。可你們誰想過,三郎他從沒生過自家人的氣,誰數落他,想怎麼數落就怎麼數落,他從來不氣!那姚婦一家真狠哪,摸透了三郎的愚性子,阿竹那豎子也不分好賴,幫著姚家誆你們三叔去沙屯。去了之後……嗚……三郎不跟我說,我都不知道,他去了後,姚家嫌他總空手來,一頓熱乎飯都不給他,夜裡也不叫他進院,讓他睡在牛車上。你們三叔就是這樣,才、才暈在山上,幸好沒傷著,幸好沒傷著!”
王翁見老妻哭的愈發厲害,勸解:“好啦,當著倆孩子,說這些乾啥?唉,我知道村裡這些天都在說三郎的不是,說他傻子般往棄婦家送糧。你心裡不得勁,覺得冤枉了他。可誰叫他不長腦子、不記教訓的?現在吃些虧是好事,總比以後吃大虧強。正好,拘著他在家呆著,臘月前,最多讓他去一趟沙屯。”
“一趟都不許去!”
“好好好,一趟都不許去,這家你說了算。”
賈嫗就愛聽這話,傷心減輕幾分。“哎?我剛才說到哪了?”
王葛立即道:“該說我了。大母,你放心,縣令大人不是給我活計了麼,製一個器就得五個錢,我隻要製一百二十個,就把買葛布那六百個錢掙回來了。”
此話一落,不但沒管用,反倒讓老人家想起剛才要說啥了!
“剛才我說的,都不是咱家最苦的,咱家最苦的就是虎寶啊……虎寶啊……啊啊啊啊……我可憐的虎寶,當年才多大點啊,她阿母背她去開荒,她就曉得薅野菜。我背她去割麥子,她就曉得在後頭揀麥粒。五歲時就去壽石坡揀羊糞,六歲帶虎頭,七歲烹食、洗衣,八歲開始挑水、往山上送飯!嗚……虎寶啊,我可憐的虎寶……”
砰、通!
王大郎和王荇焦急的推開主屋房門,栽在門檻上,嘴裡還各自叫著:“虎寶咋了?虎寶!”
“我阿姐咋了?阿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