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賈氏想緩和關係,見君姑過來,問:“婦咋不認識這小郎呢?他想跟阿葛學製竹簡,莫非跟咱家虎頭一樣,也學書?”
賈嫗:“他家是賈地主家的族親,原先一直住村東。賈太公囑托鰥翁告知我等年長者,此家人犯了大錯,被攆出族。賃居在鰥翁那,是以奉養鰥翁代為贖罪。他不來,我一時都忘了提醒你們此事了,以後見著這家人,少理會。”
小賈氏最先道聲“是”。
“阿葛、阿菽,尤其你倆,記住沒?”
“記住了。”
王荇踮起腳尖說:“大母,我告訴你,昨晚阿姐和我去挑水時見過他。”
賈嫗把孫兒抱起來,王荇悄聲把井邊的事說個清楚。
老人家“嘖嘖”兩聲,更鄙夷。“阿葛啊,外頭冷,快回屋。阿菽!跟大母回屋。”
院牆外頭刮起幾許枯葉。
小賈氏一句話都沒跟女兒說上,莫名覺得自己就跟這枯葉似的,被王葛霸占枝頭。罷了,這次她認栽!“王葛,你從妹老實,不管你我有何仇怨,希望將來都彆撒在阿菽身上。”
“昨天那鼠狼往哪跑了?”
“什麼?”
“阿菽跟你說了些話,才嚇著那鼠狼?才跑的?”
“你……你在胡說些甚?”
“你平日不是一直嫌我不教阿菽嗎?我教的好吧?”
小賈氏臉上的狠色頓住,變成驚、懼、不敢置信。葛屨子在說什麼?是在說編竹,還是指昨天阿菽的那句話……
王葛沒再激對方。這就是一個庭院裡生活的壞處,總得防著陰私者狗急跳牆。幸好此大晉有匠師令,長房隨著她考取匠童、匠工,不但自身有底氣,也讓大父母意識到,長房將來不必依托給次房、三房了。賈婦當然也知,才一而再、再而三的著急使壞,將偽裝的麵皮暴露。
王翁祖孫在天黑時匆匆回來,不但背筐滿載,每人手裡還抱著捆帶絮的葦杆。
匆匆吃過晚食,賈嫗、王葛緊著給袁彥叔縫寒衣。王菽將大父、阿兄割葦時刮壞的寒衣縫補。
又到了桓真教王荇讀書的日子,王二郎早早將桉桌搬到次主屋窗側,看到王葛在地上畫的密密麻麻的線條,故意問:“阿葛真本事了,這就是畫符吧?”
“我若會畫符,先給二叔畫個護身符。”
王二郎心裡這個舒坦。
王葛緊接著問:“嘻,二叔,剛才我大母往灶屋去了,端的是三叔剛磨好的新麥麵不?”
“對。你大母要給桓郎君蒸胡麻餅吃。”
“哦。”王葛想多了,還以為大母想給二叔補身體,那樣自己也能嘗上兩口。
桓真和鐵風過來王家時,一進院門就聞到香氣。賈嫗這回親自持灶,揉麵時就攙上胡麻,表層灑的更多,每張餅熟了後,稍蘸鹽水,在釜底將餅皮烙脆。
桓真自當了鄉兵,頓頓都吃不飽,今早領到的麥餅有糠皮,領到時涼的梆硬,鐵風一直揣在寒衣裡捂。倆人空腹而來,乍聞餅香,都忍不住嘴饞腹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