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呼!”王葛又深呼吸一下,看向手裡的木牘。考生一進備考區,核對完過所竹牌後,都會發放一個書寫著密密麻麻隸字的考規木牘。正反麵皆寫滿了,沒有斷句。p
考生隻能通過木牘得知考場規則,不識字者、不確定斷句者,可向各鄉的“鄉名鼓”下求助匠吏或遊徼,求助前必須槌鼓,達到官吏要求的“報鄉名”聲響。p
注意的是,官吏隻會照著木牘快速講述一遍規則(王葛嚴重懷疑這些人未必也能識全規則中的字,其實是早背下來了),可是不識字的眾考生,一遍豈能記住?因此最窮、讀書人最少的潯屻鄉考生都在排著隊等待擊鼓,當然,那邊鄉名鼓下的官吏人數也最多。p
冬、冬、冬……此鼓為“計時鼓”的一種,是催促考生前去領晚食。庖廚設在草苦棚下,灶為一個個可移動的陶灶。晚食隻有稍帶鹹味的麥餅,熱水倒是不限。p
王葛先去了趟茅房,然後領麥餅,返回鋪蓋旁邊吃、邊背誦考場規則。進考場前,木牘會被收回,所以規則必須熟記於心。p
天黑下來後,篝盆被點燃,火光有限,她把塞耳朵的布條取了,躺進被窩、蒙上頭,思量心中的疑惑。p
考生太多了!無論縣府掌握的名額,還是世族掌握的名額,進入備考區後,都要按桉驗戶口時的戶籍為準,分開在各鄉、縣邑備考區。僅瓿知鄉備考區,王葛大略數了一下,就達一百二十餘人。十五日進考場前,肯定還會陸陸續續增加人數。p
所以眾考生相加,豈不要超過六百數?p
隻錄取五十人啊!淘汰的考生這麼多,是怎麼做到隻有世家大族才知曉考試內容的?還如此詳細?打比方說,以後阿菽有機會考到這一步,那她能不把考試內容泄露給阿菽嗎?再比如阿菽嫁人了,能不把考試內容泄露給夫君家有需要的宗親?p
王葛被吵雜聲攪的翻個身,耳朵已經舒服些了,重新堵上布條,繼續思考。照現在看,匠師考的考項都透明成篩子了,有何保密的?再退一步、說句厚顏的,謝據都能打聽到考項,桓郎君不能麼?桓郎君那厚臉咳……不拘一格的行事作風,不早跟她透露了?p
不對,越琢磨越不對!p
謝據告訴她的,或許是真的,但絕對不全!考項內容,絕對另有玄機!p
王葛想著想著,逐漸睡著。不是她心理素質強,是昨晚就被吵得基本沒睡,實在熬不住了。p
備考區各種彷效之鼓,都不如“計時鼓”方式可惡!自一更開始,每次報更,都是所有鼓齊響。p
困到極致的王葛都不知道自己被吵醒、坐起來、又躺回去是真這樣做了,還是夢裡這樣的。p
下半夜,最最可惡的來了!p
東側的鄉兵演練區,架起了一個個大火圈,騎術精湛者,縱馬穿越火圈,圍觀者為其報數,越報、聲越齊、越高昂!p
而她這邊的木匠備考區,今日剛來的考生們哪知道鄉兵區域夜晚還有這項賽鬥?一個個以為火災,全都跳腳咋呼,王葛好可憐,被踩一腳,惺忪坐起、又躺回去。p
遊徼喝止,再加上傳過來的越來越清晰的數數聲,這些考生們才不害怕了,開始抻長脖子觀望。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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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二、三、四、五……勇夫!”一共十個火圈,由大漸小,凡能騎馬越過五個火圈者,皆被鄉兵讚為勇夫。p
“一、二……哎幼快救人!”p
“一……哈哈!”p
凡上場者,無論是否能達到勇夫級彆,都不會被嗤笑。圍觀者心裡明白,他們之所以在圍觀,是因為連嘗試也不敢。p
隨著齊聲喝數,出現了一個騰越七個火圈的勇夫!p
圍觀者激動過後,議論:“此少年是哪個鄉的?咋會有這麼小的鄉兵?”p
“你不知道?他們跟咱們不同,他們通過鄉兵大比後,還要增加賽鬥,奪取‘護軍童子’名額。甭打聽了,跟你我這等鄉兵不相乾。”p
被他們議論的少年鄉兵,就是王恬。其實他還可以再縱馬騰越,但是頭發甩散了,被火烤著。人還在馬上,桓真就將預備好的兩桶水依次潑了上去。p
王恬的濕發湖了一臉,撥開條縫,咽口唾沫道:“桓阿兄,我突然饞炙羊了。”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