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荇不敷衍小夥伴,講道:“比到潯屻鄉的距離遠,可是潯屻鄉很寬廣的,要看具體到哪?若是跟潯屻鄉最南邊的距離比,那還是潯屻鄉遠。”
眾小童茫然……聽不懂哩。
王荇:“我給你們畫個圈,一瞧就能明白。你們看,比方這裡,是咱們葦亭;這裡,是我要去的清河莊;這個大圈,是潯屻鄉……”
王禾來尋倆從弟的時候,見小童們沒有一個在拔草,而是圍成圈,此起彼伏的“哦”聲不斷。他喚:“阿蓬、虎頭,回家了。”
更遠處,桓真與袁彥叔並肩而行,前者停下來,欣慰的看著王荇。明日小家夥得出趟遠門了,去清河莊參加入學前的考試,雖說已經定下正式學童的名額,但成績也不能太難看啊。不然不僅丟他桓真的顏麵,更丟張夫子的顏麵。
他囑托道:“阿荇聰慧,但年紀尚幼,又從未出過遠門……”
袁彥叔豎起三根手指:“你已說第三遍了。”
“我不是怕你一見袁伯父,隻顧自己膽怯、顧不上我同門了麼?”
袁彥叔竟沒反駁,而是取下草笠,頗認真的問:“說實話,若非你我長時間相處,你真能瞧出是我?”
桓真歪頭打量,指他左臉:“起皮了。”
袁彥叔“唔”一聲,一直以來,他臉上的絡腮胡都是假的,短須用的是豬毛,嵌在特製的柔皮上。因他整日風塵裡來去,還常戴笠,葦亭之人、包括王葛,都沒發現袁彥叔的相貌是偽裝過的。
清河莊新請的訓詁學大儒,就是袁彥叔之父袁山甫。袁山甫多年來不受官,一直在揚州推廣儒學,將族中部分土地和屋舍,改為儒學舍。
袁彥叔不知阿父為何答應來清河莊治學,莫非……阿父曉得自己在踱衣縣了?
父子二人近兩年未見了,袁彥叔確實想念阿父,但更怵那根掄起來如幻影的竹尺。他同情的看向笑嘻嘻回家的王荇,問:“非得讓阿荇今年入學嗎?”或許明年阿父就離開清河莊了。
“凡學之道,嚴師為難。師嚴然後道尊,道尊然後民知敬學。你看你,為何能成為我等效彷的俊才?就是一直深受袁伯父的嚴厲教導啊,嘖嘖。”
王荇和二兄手拉手回來,倆人舀著一個盆裡的水,清洗臉上的泥點子,邊洗邊玩鬨。此時小家夥哪知道,他在清河莊要經曆一場怎樣的求學之道。
更不知道,袁夫子有個綽號,叫“袁服紫”。不服?就打的爾等手紫!
月照兩地。
竹區五院裡,鄭娘子想通了自己為何失敗。
非她蠢!她好不甘啊,好憤恨!非恨王葛,而是恨被逐出急訓營的林小娘子。
“都怪那豎婢,要不是她一遍遍的說,說我等匠人都沒見鶴,我豈能被她的話帶偏?我豈能不搏一搏,刻一個‘鶴’字、試著能否過關?我為何連試都未嘗試此法?就是禁不住順著那豎婢的話去想了,思慮窄了。是她害我!”她越琢磨,越難入睡。
次日,匠娘們更早出門,都知道固定任務越來越難搶了。
鄭娘子是後半夜才睡著的。等她醒了,惺忪眨巴兩下眼,屋內昏暗,一時沒反應過來。但是往兩側一打量,立時驚坐!
除了她,屋裡沒人了!
跑過去打開門,大好陽光刺痛她雙眼。
完了,完了完了完了!她又氣又惱又羞,氣自己為何睡的這樣沉?惱誰最後一個離開的?為什麼不喊她一聲、反而把屋門關的這麼嚴?羞的是自己貪睡的事情萬一被傳出去……
來不及思慮這些了,她得趕緊去尋運氣任務。
就在她匆匆跑上南遊廊時,看到了迎麵過來的王葛。
鄭娘子欲哭無淚,完了完了,王葛都完成任務了?那現在得是啥時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