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海猜中了一半，可沒猜中另一半，他沉聲問她。
“麥麥，其實你是幽靈，昨晚華先生那一刀是你砍的？”
周麥不能承認，也不能不承認，但凡說錯一句話，就可能把華越也暴露出來，所以她選擇沉默。
兩人陷入僵持。
陸海的神情不是失望，隻是難以置信過後的悲哀，他平複了很久，手上力道逐漸放鬆，眼眶卻紅了。
他放緩語氣，像是妥協：“算了，是幽靈也沒關係，這不能怪你，怪我們沒運氣，分不到同一個陣營。”
“陸海，我……”
“彆怕，我不會告訴任何人，你隻要隱藏好自己，我也會幫你的。”
她聲音裡帶了哭腔：“你會幫我？”
“我會幫你。”
陸海輕拍她的肩膀，像是給她某種篤定的力量。
周麥很清楚，他能這麼說出口，就意味著不在乎輸了這場遊戲，隻要能保她贏。
換句話講，他也不介意為了她去死。
心底暖流湧動，她捏緊了口袋裡的那張技能卡，半晌，小心翼翼吻在他臉側。
“我不能和你透露太多，但你也一定要保護好自己。”她說，“相信我，我們是可以一起活到最後的。”
陸海愣了一愣，他不禁失笑，轉而愛憐地撫了撫她受傷的掌心。
他點了下頭：“好，我聽你的。”
……
孟鯨在三樓走廊裡碰到了孫佳卉，她禮貌性頷首示意，本來是想繞道而行的，誰知孫佳卉並沒有讓路的意思，反而挪動腳步，擋在了她的前麵。
孫佳卉微笑：“小妹妹，今天心情好一點了嗎？”
“還好，感謝姐姐的關心。”
孫佳卉拉起了她的手，看似親切，可講的話卻彆有深意。
“你這孩子，恢複能力倒比我想象得好多了，我本以為你弟弟沒了，你會萎靡很久的。”
“……”孟鯨無語，可表麵上沒顯露半分，隻是淡淡的，“孫姐覺得我應該一直萎靡不振嗎？弟弟已經沒了，我還要活下去，總不能就躺在那任由幽靈去殺。”
孫佳卉仔細打量她的表情：“幽靈為什麼要殺你，難道你是很重要的神職？”
“我是不是神職，幽靈陣營也未必知道，他們大概率是亂殺，那麼殺誰都一樣。”
“如果你是神職，就要好好替平民陣營做事，努力分析出真正的幽靈，可不能總是混在隊伍裡發言劃水，更不能寄希望於幽靈判斷錯誤。”
孟鯨笑了笑：“說得有理，那孫姐認為誰是幽靈呢？今晚能不能把對方順利投出去？”
“我還在思考。”
“那就請姐姐好好思考，等思考出個正確結論再來指教我吧。”
“……”
“告辭。”
說完，她也不等孫佳卉的反應，直接用肩膀推開對方，快步離開了原地。
她下了一層樓，然後在樓梯的拐角處，險些和迎麵而來的翟子淵撞個滿懷。
翟子淵往後退了半步，下意識扶住她：“……孟小姐？”
孟鯨微微仰頭看他，心念電轉，演技說來就來，眼眶突然就在那一刻紅了。
她哽咽了一聲：“嗯，翟先生，真巧啊。”
她假意想要匆匆繞開他，果然，很快就被翟子淵拽著衣袖拉回了原地。
翟子淵擔憂詢問：“你哭了？有人欺負你？”
很好，這位呆瓜帥哥給出的反應，永遠都在她的預期之內，她很滿意。
孟鯨垂眸，小聲嘟囔：“我餓了……”
“餓了簡單啊，你想吃什麼？我去給你做點。”翟子淵爽快同意，“反正也到午飯時間了。”
他示意她跟上自己，兩人結伴去往酒店後廚，翻了翻冰箱和冰櫃，決定煮個豚骨拉麵，再炸個雞塊。
恰好這時馮瑤路過，探頭往廚房裡瞥了一眼，笑吟吟問道。
“翟先生孟小姐，你們在吃什麼？多不多我一雙筷子？”
翟子淵笑了：“沒問題，我多做點就都有了，待會兒麵煮好就叫你。”
“哇，謝謝翟先生！”
馮瑤高興地走了。
孟鯨正幫翟子淵拆著拉麵的料理包，她聽到他很溫和地開口。
“所以，你剛才到底遇見誰了？”
“孫佳卉孫小姐。”
“噢……我有印象。”
他當然有印象，他可還沒忘記第一夜的時候，孫佳卉就把那鑲了鑽的長指甲，嬌滴滴搭在了自己肩膀上，還想摸自己的臉。
“她跟你說什麼了？”
“她諷刺我的恢複能力好，弟弟都沒了，還能這麼正常地進行遊戲。”
翟子淵煮麵的動作一頓，他顯然有點生氣：“這叫什麼話，她是想逼死誰？不去找幽靈，欺負你個小姑娘算怎麼回事？”
“實不相瞞，我感覺自己也活不了太久了。”
“……為什麼？”
“如果孫小姐是幽靈，她剛剛在有意識試探我是不是神職，我怕她夜裡會對我下手。”孟鯨神色低落，“如果她不是，我猜幽靈團隊也差不多該盲殺到我頭上了。”
翟子淵安慰她：“不會的，你目前也沒對幽靈團隊造成什麼威脅，他們注意不到你，更何況場上還有守夜人，說不準守夜人會保護你呢。”
孟鯨含著眼淚搖頭：“也許我弟弟是守夜人呢？還有那位趙岩先生，萬一守夜人早就出局了……”
“守夜人沒有出局。”翟子淵接過她手中的料理包，語氣篤定，“相信我，至少今夜你可以安心休息，幽靈一定傷害不了你。”
“真的嗎？”
“真的，你不要怕。”
孟鯨乖巧點頭，示意自己聽明白了，轉身去拿櫃門裡的碗筷。
當她徹底背過身去時，原本水霧迷蒙的眼底一瞬清明，她唇角微抿，露出了一絲很淺的笑意。
這是她預想中的答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