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煦陽將他心中對沈韞儀的不滿儘數發泄了出來。
沈韞儀聽著他這話，卻是一下子笑了出來：“你之前那麼又哭又鬨的，我還以為你很討厭我，不想看到我，巴不得和我兩不相乾呢？”
“沒想到，你竟然是口嫌體直……”她故作驚訝地看向眼前的小屁孩。
路煦陽氣呼呼地瞪著沈韞儀，卻不太明白她話裡的意思：“什……什麼叫口嫌體直？”
他雖然自詡很聰明，但卻也不是什麼詞語都知道的。
“口嫌體直的意思嘛，就是嘴上很嫌棄，身體卻很正直……口是心非。”沈韞儀用緩慢的語氣，戲謔道:“我真是沒有想到，你表現得那麼討厭我，內心卻好像很喜歡我，很想讓我陪著你嘛？”
路煦陽剛剛還不懂口嫌體直的意思，所以顯得有些懵。
可當聽完了沈韞儀的解釋，他一下子就是氣炸了。
“我……我才沒有口嫌體直，口是心非……”路煦陽惡狠狠地瞪著沈韞儀，就差沒把眼珠子瞪出來：“我不過是覺得你這個人不負責任，不配當媽媽罷了。”
如果眼神是刀子的話，沈韞儀早就被他瞪死無數回了，隻可惜不是。
“我是真的討厭你！”因此，他隻能在攝像頭麵前用自己認為最惡劣的詞彙，宣泄著自己的不滿。
他才不可能喜歡這個壞女人。
麵對親生兒子如此明顯的憎惡，沈韞儀不怒不喜，隻眸光微沉：“首先，我要告訴你。媽媽也是人，不會因為有了孩子就變成一個圍著孩子轉，其他都可以拋卻的附庸。你這樣認為媽媽就該委屈求全，對你百依百順，無怨無悔付出的想法是錯誤的……”
沈韞儀不知道夢境中的自己怎麼會走到那樣的地步，是被母愛光環蒙了心智，還是其他什麼原因。
但現在，迄今為止，她可能做得還不夠好，不夠完美，但她從不後悔，自己當初選擇成為了沈韞儀，而不是路煦陽的媽媽。
就算是母親，她也有她自己的人生。
路煦陽長這麼大，接收到的訊息受到的教育都是為了孩子無私奉獻的母親才是好母親，還是第一次聽到這樣的說法。
他張嘴就想反駁沈韞儀，但對上沈韞儀沒有任何怒火卻讓人感覺冷厲的眉目，卻什麼話也說不出了。
“其次，你不喜歡我，我也不見得多喜歡你。”沈韞儀語氣平靜：“但看在目前我是你實習媽媽的份兒上，我必須讓你知道這個世上是沒有人喜歡拿熱臉去貼彆人冷屁股的，你不能仗著你小，就過度消耗彆人對你的善意……”
“對第一次見麵，並不了解的人，就隨心所欲這麼沒有禮貌。或許，你是有心理陰影，可憐缺愛，但彆人沒有包容你的責任和義務。”
沈韞儀不知道她和路煦陽之間的母子緣分有多少，但她知道作為生下路煦陽的那個人，她知道自己不能再放任路煦陽這樣的做派，脾性下去了。
路煦陽聽到她親口承認不喜歡自己，當即眼睛紅彤彤地瞪得老大看向她：“你——”
他想說點什麼，可是對上沈韞儀平靜無波的眼神卻什麼也說不出。
沈韞儀不聲不響，極為平淡地看著他：“現在大家看著你還小，或許都會誇你一聲聰明可愛。但你再這樣繼續自以為是下去，終有一天你會眾叛親離，把身邊所有真心對你好的人都趕走，最後一無所有。”
路煦陽直直看著這樣的沈韞儀，一下子噤了聲，不再說話。
不知道為什麼，沈韞儀明明長得很溫婉，但周身卻像是自帶了一股氣勢，就算路煦陽明明討厭她，也情不自禁地去信服她，不自覺將她的話聽到心坎裡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