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第023章(1 / 2)

路煦陽第二天一早起來被叫到路清珩書房的時候,滿臉都是錯愕。

路清珩是個嚴父,和孩子鮮少交流,眼睛就像是被冰箱裡的大冰塊冰鎮過一樣,路煦陽從來都沒有見到他笑過。

但可能是父子天性,路煦陽還是很愛他,能夠敏銳的捕捉到路清珩的情緒變動。

比如今天,雖然路清珩一句話也沒有說,路煦陽卻預感到了自己即將大禍臨頭。

看著路清珩周遭冰凍三尺的氛圍,路煦陽的小拳頭不自覺攥了起來,局促不安的開口:“……爸爸,怎麼了?是有什麼事情嗎?”

雖然愛,但路煦陽也很怕他……

路清珩從來不是一個能夠讓他撒嬌,開玩笑的人。

路清珩看著他心虛的樣子,當即嚴厲地皺起眉,開門見山道:“……你是不是進過我書房,打開了我保險櫃裡的舊電腦?”

他已經仔細看過沈韞儀和路煦陽一起錄製的那檔綜藝,作為父親他一下子就覺察到了路煦陽對沈韞儀態度的不對勁。

他想,路煦陽不出意外,應該是知道沈韞儀是他媽媽了。

才會那個樣子恃寵生嬌,為所欲為。

沈韞儀是路煦陽媽媽的信息,他們當初該銷毀的都銷毀了。

就隻剩下,路清珩書房舊電腦裡保留的他們在一起過的證據了。

在找路煦陽之前,路清珩就已經檢查過自己保險箱裡的舊電腦了,果不其然有打開過的痕跡。

路煦陽聽到這話,當即知道自己私下動過父親東西的事情被父親發現了,當即嚇得麵色蒼白如紙,眼淚開始在眼眶裡打轉。

“不準哭!”路清珩看著他這樣子,頓時眉頭緊鎖。

他最煩的就是孩子明明犯了錯誤還不承認,企圖用眼淚蒙混過關的行為……

要不是顧惜他從小沒有媽媽,路清珩看一個男孩子這樣簡直就想揍他。

路煦陽怔怔看著他,用力吸了吸鼻子,硬生生將眼淚憋了回去。

他其實是很害怕爸爸的……

雖然他很愛爸爸,但卻並不知道爸爸愛不愛他,甚至都不敢去問。

隻知道,彆的小朋友的爸爸好像都不是這個樣子的。

他向來是個缺乏安全感的孩子,他其實一直希望爸爸能多陪陪他,聽他說一點無聊的話,陪他玩玩幼稚的遊戲,而不是像對待所有人那樣公事公辦的對待他,隻會詢問他的作業,可他卻不敢對爸爸提出要求……

他心裡其實很害怕爸爸以後會重新結婚,會有新的孩子……然後,把他這個不怎麼喜歡的孩子拋棄……

所以,他才會一直這麼乖,這麼努力證明自己的聰明和上進。

所以,他之前才會希望爸爸和對他最好的柔雲阿姨在一起。

這樣的話,他在爸爸身邊就可以一直有一席之地了。

但路清珩卻顯然不懂兒子纖細敏感的心思。

“我在跟你好好說話,你不要這個樣子!不要裝可憐,也不要給自己找理由。”路清珩看著他在自己麵前乖乖的樣子,卻又可以那麼不乖的對待沈韞儀,隻覺得這孩子該管了,眉頭微皺:“做過還是沒做過,是還是不是,你給我一個準話!”

路煦陽其實有些不敢承認,但卻還是不敢對路清珩撒謊,紅著眼眶,聲音稚嫩:“……是,我是動了爸爸的舊電腦……”

“沒有經過彆人的同意,亂動彆人的東西,你知道這樣的行為叫什麼嗎?”路清珩聲音平靜,但卻讓人感覺這樣的平靜是處於暴風雨來臨之前。

路煦陽身體微微打顫,可憐兮兮道:“不……不問自取視為偷……”

“沒有經過彆人同意,就亂動彆人東西屬於侵犯他人**……”

“既然知道,你為什麼還要這樣做?”路清珩皺眉,冷聲問道。

路煦陽低著頭,完全不敢回答他的問題。

他小臉皺得跟包子一樣,過了好一會兒,才小小聲道:“我錯了,我保證我以後再也不會了,再也不敢了……”

他不敢和路清珩硬犟。

因為他知道,路清珩不是會縱容孩子的那種爸爸,越犟他隻會越生氣,認錯在這種時候是最聰明的選擇。

路清珩神情冰冷,見他態度良好,倒也沒再逼著他交代什麼,直接下達了對他的懲罰:“你回去把《弟子規》和《孝經》各抄一遍,周一之前我要看到……”

他答應過沈韞儀,不把知道路煦陽已經和沈韞儀見過麵的事告訴路煦陽,也不會為此懲罰路煦陽,把這件事留給沈韞儀自己處理。

但路清珩仍是覺得,自己平時太縱容,溺愛這孩子了,隻顧著教導督促路煦陽數理化課業方麵的知識,卻忘了讓他多學學中華傳統文化,學習什麼是孝順,才會讓他敢對給予自己生命的母親那樣說話。

路清珩覺得自己必須得更加嚴厲一點才行。

路煦陽胡亂抹了把臉上的淚痕,聲音哽咽,小小聲道:“……可是我周末還要參加節目錄製。”

“可以再寬限幾天嗎?”他試圖討價還價。

路清珩卻根本不給他商量的餘地:“你可以在飛機上抄,在坐車回家的路上抄。”

路煦陽根本不敢反駁他的話:“我知道了,爸爸。”

“還有,我希望你可以記住,作為一個人是要能夠做到情緒自控,不能隨便發泄自己情緒的。”路清珩想到什麼,又沉聲說道:“如果一個人不能做到控製自己的情緒,那麼也就和動物無異了。”

隻要一想到路煦陽在綜藝上的表現,路清珩就氣得額頭青筋直跳。

路煦陽吸了吸鼻子,想要主動找點話和父親說:“什麼叫做情緒自控?”

“情緒自控,就是——雖然,我現在很想打你。”路清珩垂下眼眸,道:“但我沒有。”

他是真心覺得在有了這個孩子以後,他的脾氣變得好了很多。

路煦陽癟了癟嘴,又有些想哭了。

路清珩看著他皺著一張包子臉可憐巴巴的樣子,又有些心軟了,遂上前拍了拍他的肩膀,淡聲道:“好了,我和你說這些,並沒有責怪你的意思。就是希望你有時間的時候,可以好好想想大人說的話。”

路煦陽被父親一拍,這才止住了淚意。

父子倆一前一後走出了書房的門,正巧遇見了不知道乾什麼的蘇柔雲。

蘇柔雲看路煦陽紅了眼眶,當即關切地上前詢問道:“路先生,小陽這是怎麼了?是哭了嗎?怎麼眼睛都紅了呢?”

“沒什麼,大概沙子吹進眼睛了。”路清珩沒有把父子倆之間事告訴外人的**,隨口道:“你去忙你的吧。”

蘇柔雲聽了這話,當即落寞地看了他一眼,聽話的跑開了。

路清珩看著她的背影,突然想起了林昊遠說她喜歡自己,以及路煦陽說過想讓她當媽媽的事。

路清珩一般是不願意把心思花費在無聊的人和事上的,說實話他是真沒看出蘇柔雲喜歡自己,也不覺得蘇柔雲有多特彆,感覺這個人在自己麵前也沒什麼特彆出格的時候,和家裡其他的傭人保姆都差不多,拿錢辦事,領自己的工資聽自己的話。

他是懶得花費心思去揣摩一個保姆的心思的。

雖然林昊遠經常拿她和自己開玩笑,但歸根到底蘇柔雲也沒乾什麼——

路清珩也不可能因為朋友的一個玩笑,無端端把人開了。

隻覺得,把他們兩個往一塊聯想的人都挺莫名其妙的。

……

路煦陽不敢違抗路清珩的命令,上了飛機就開始苦逼的抄寫起了《弟子規》和《孝經》。

“小陽,你早上怎麼眼睛紅了呢?是爸爸批評你了嗎?你不開心的話,可以和阿姨說說,阿姨幫你想想辦法。”蘇柔雲眼含期待地看向他,試圖用關懷拉回兩人之間的關係。

路煦陽皺著一張包子臉,抄寫著東西,頭也不抬:“沒什麼,柔雲阿姨。我真的隻是沙子進了眼睛而已。”

過去他和蘇柔雲一直都是無所不說的,不論什麼開心的不開心的事都會第一時間分享給蘇柔雲。

可是,現在不知道為什麼,他已經有點不太願意和柔雲阿姨分享太多事情了。

有些事,他想要自己消化。

對於路煦陽的變化,蘇柔雲說不清自己心裡到底是什麼滋味,隻覺得無比的無力。

果然,不是親生的孩子,就是對他再好,也終歸是養不熟的。

……

兩人下了飛機,就分彆被節目組送到了和自己組隊嘉賓所在的地方。

沈韞儀還有事情沒有忙完,所以路煦陽便被節目組送到了公司。

作為一個小大人路煦陽絕大多數情況下,還是一個比較乖巧聽話的孩子,知道沈韞儀在忙的情況下,他一點兒也沒有像一般孩子那樣在辦公室裡亂翻吵鬨,隻是安安靜靜的找了個位置繼續抄寫自己的《弟子規》。

沈韞儀在知道他得在公司待一早上的情況下,專門讓人在寬敞的辦公室裡給他準備好了樂高和飛機模型。

沈總參加了一檔綜藝,並且在今天把萌娃帶到公司來上班的事,早就在公司上下傳開了。

不少員工都對沈韞儀帶娃感到好奇極了,尤其是沈韞儀秘書處的女秘書們,借著離得近的優勢,不管是年紀輕的還是年長的,總是在工作之餘用眼角餘光,跟參觀大熊貓似的,近距離參觀起了沈總帶來的人類幼崽。

不到一會兒的功夫,路煦陽麵前已經堆滿了阿姨們試圖投喂的各種零食和飲料。

沈韞儀掃了一眼,倒也沒管他們,繼續有條不紊的處理著自己的工作,就算有人進來彙報工作,她也沒有讓路煦陽和攝製組回避,隻是讓攝製組把鏡頭對準了路煦陽。

她是真的非常忙,常常一件事情才說了一半,就又有另一件事找上了門。

作為一個小大人路煦陽自然是不會對那些怪阿姨們送來隻有小笨蛋才感興趣的零食感興趣的,因為知道沈韞儀在忙,他早上在和沈韞儀打過招呼後,就沒有試圖和沈韞儀說話,隻是在抄寫《弟子規》的過程中,時不時抬頭看沈韞儀一眼,感覺到沈韞儀的目光掃過來了,他就低下頭假裝在認真寫作業。

他今天看到的沈韞儀,和他上一期節目錄製時候看到的嬉笑怒罵,總是喜歡戲弄他的沈韞儀完全不一樣。

因為是工作狀態,沈韞儀將頭發高高盤起,穿了一身黑色西裝,沒怎麼化妝,隻是畫了個眉毛塗了個口紅,連眼影也沒有,顯得乾練而又冷豔。

路煦陽一個早上都沒看到她露出一個笑容,但卻莫名覺得這樣的她整個人仿佛都被鍍上了一層光暈,光彩奪目,在閃閃發光。

工作中的女人總有一種特彆的魅力。

和需要依附彆人的柔雲阿姨不一樣,他的親生母親是一個真正意義上的獨立女性。

路煦陽看著看著,卻一不小心將自己手中的筆滾到了落地窗和防護網之間的空隙裡。

他貓著身子,就想在不驚擾任何人的情況下去撿,但卻因為手太短了,夠了好幾次都夠不到。

正當這時,正在拿著報表和幾個主管交談的沈韞儀,卻突然停住了話語,站起了身。

幾個主管不知道什麼情況,也懵逼的跟著站了起來:“有什麼問題嗎?沈總。”

沈韞儀卻沒回答他們的話,走到了路煦陽身邊,一言不發的用手穿過了路煦陽掉筆下去的位置,將筆撿了起來,遞給了路煦陽。

路煦陽當即小臉一紅,仰著頭,對說了聲:“謝謝。”

這時候,他才知道,他在關注沈韞儀的時候,看似忙碌的沈韞儀也在分心關注著他……

“下次掉了筆,記得叫大人幫你撿。”沈韞儀蹲下身,摸了摸他頭頂柔軟的黑發。

幾個主管對視一眼,皆是有點驚訝,完全想不到他們沈總還能有這麼有母性光輝的一麵,但麵上他們仍是維持住了一派沉著。

等到沈韞儀回到座位上以後,他們才繼續彙報起了自己的工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