康熙似笑非笑地看看蘇怡:“你在歸雲觀裡學到的東西還真是不少,又是麼嬰兒喂養,還能喝酒,下次又有麼新鮮東西可以給我長長見識?”
蘇怡也不怕康熙,跟著笑道:“那下一次陛下不就知道了”
康熙哈哈一笑,放過了這一節。
他們用完了膳,蘇怡和榮憲保成一道送康熙出去,臨了,蘇怡又問:“陛下,宮裡可以給孩子們養貓麼?”
她一問,榮憲的大眼睛頓時就亮了起來,康熙見此,還有麼不明白的,當下就點頭答應:“你們想養便養,也沒麼,隻是一點,小心彆叫貓傷著了。”
蘇怡笑著行禮:“陛下儘管放心,這個臣會留心的。”
榮憲也跟著保證:“對啊,我也會小心的,肯定不會讓弟弟和我被貓貓上到。而且,貓貓那麼可愛,怎麼會傷人呢?”
皇帝彎腰,摸摸榮憲的腦袋,笑道:“再可愛的貓,也都是有爪子的,隻要有爪子,就能傷人。”
“咱們要做到的,是不被它們的爪子傷到。”
榮憲懵懵懂懂地點頭。
康熙笑了一聲,轉身離開。
康熙的話意有所指,蘇怡卻並不畏懼,她清楚自己身上有些疑點已經被康熙注意到了,可那又如何?
隻要康熙一日在意他的子嗣,就不可能真的於她不利,他們兩個,本質上是互相利用的關係。
蘇怡需要康熙的承諾來保全赫舍裡唯一的孩子,而康熙則需要蘇怡的特殊來保全他更多的子嗣。
也不知道上次康熙跟太皇太後說了麼,原先一直針對她的太皇太後現在也對她和顏悅色……
不過,這是好事。
蘇怡望著大殿之外的白雲,緩緩露出了笑容。
榮憲眼尖地發現了,問道:“小娘娘,你笑麼”
蘇怡回轉目光,狡黠地衝榮憲眨了一下眼睛:“我在想呀,等保清回來,發現保成會叫阿娘,會叫皇阿瑪,甚至會叫姐姐了,就是不會叫哥哥……”
“那時候,不知道他是個麼表情呢?”
榮憲聽得大為歡喜,她一把拉住保成的小手:“對啊,弟弟,你要先會叫姐姐,畢竟,姐姐對你可比哥哥對你好多了是不是?”
保成繃著小肉臉不說話。
榮憲這回有耐心多了,牽著保成往裡麵走,一邊走一邊哄:“保成,你叫一聲姐姐來聽聽,叫了,姐姐就給你拚七巧板”
“九連環怎麼樣?之前那個最難的你還不會解,叫我姐姐,我就教你怎麼解!”
“這也不行的話,了不起,等貓貓到了,我先讓你選好了……”
保成跟著榮憲走了幾步,終於聽到了讓他滿意的條件。
他紆尊降貴地點了點頭,從鼻腔裡哼出一句:“嗯。”
榮憲一下子投入到了教保成說話的事業當中,熱火朝天地行動起來,而蘇怡樂得清閒,躲在一邊想事情。
先前答應了傅為格也好,係統任務也罷,都敵不過“種痘”這件事本身的意義。
在古代,人們的生活條件太惡劣了,就算是皇子公主,一場普通的風寒感冒都可能要了命去。更何況是天花這樣的惡性傳染病?
而傅為格所說的種痘之法,蘇怡也詳細了解過,雖然不知道具體原理,可是她聽了個大概,約莫是與現代的疫苗有些相似。再者說了,連係統都要求她幫助傅為格推廣種痘的法子,可見這法子是可行的。
隻是傅為格……
“來人,宣傅為格來。”
蘇怡身為貴妃,召見一介民間醫者就很是引人注目了,隨著傅為格前來的,就有心高氣傲的太醫院禦醫劉大人。
他搶在傅為格麵前搶先行禮,蘇怡叫起之後,劉禦醫很是殷勤關切地問:“娘娘召見傅為格,可是身體有麼不適?微臣不才,對於婦科很是擅長,不若讓微臣替您診治一番?”
蘇怡擺手:“本宮沒麼不適,隻是想找傅為格來商量種痘之事,既然你來了,不妨也一起聽聽。”
劉禦醫退到一邊,看傅為格要怎麼說。
傅為格難掩激動之色,他深深拜下,脊背幾乎與地麵平行,再抬頭的時候,眼睛裡竟然湧起了激動的淚花:“娘娘,若是當真促成此事,那可是功德無限呐!”
蘇怡挽唇一笑:“好了,不必說這些,本宮今天找你來,就是要問清楚,這種痘到底是怎麼一回事,是否有危險,效果又如何?你且細細說來,本宮再做思量。”
傅為格深吸了口氣,慢慢道:“微臣當年就從醫書上看到,唐朝的孫思邈就用過種痘之法來治療天花。他是從天花病人身上,戳破那膿瘡,從當中得了膿液,而後煉製成藥液,再給沒得病的人服下……”
“簡直是荒謬,沒得病的人用這些,豈非是把好人都弄壞了?”劉禦醫按耐不住,當場就反駁起來,“你這根本就是邪門歪道!”
傅為格根本不理會劉禦醫,而是對著蘇怡再度行禮:“那藥液是經過處理的,毒性遠比天花要小的多。雖然服用的人也會出痘,可那些痘可以用藥治好,發熱也很快就能退下,更不會像天花一樣,因為高熱而被燒壞腦子!”
“微臣也不是貿然提出此法,”傅為格說到畢生理想,臉上都放出光來,“微臣早就做過實驗,先在微臣的家人身上試了,連微臣三歲的孩子都安然無恙,微臣這才敢在病人身上試。。”
“一開始,微臣隻讓下屬們嘗試,奈何下屬們也不敢全信,紛紛推脫,”傅為格苦笑一聲,“好在窮苦人家還是多,那些老百姓治不起病,治好把孩子交給微臣,微臣用了幾年時間,才漸漸在當地闖出一點名頭,終於也有當官的願意讓微臣來種痘了。”
“哦,那照你這麼說,你應該會越來越有名望,怎的你被傳召入宮的時候卻——”
蘇怡打量著傅為格,傅為格臉上的笑容越發苦澀:“凡是治病,最怕的就是意外,微臣當年有了名氣之後,便有位王爺請微臣給他的女兒種痘。”
傅為格痛苦地閉上了眼睛:“隻是那一回,出現了意外,小郡主與痘苗實在是不合,剛剛給了痘苗,連夜便發起了高熱,微臣用藥搶救,最終卻也沒能成功。”
“意外在所難免,”蘇怡安慰一句,問,“那王爺刻意打壓你,最後你就淪落到籍籍無名了?”
傅為格睜開眼睛,搖頭道:“王爺大人有大量,並未遷怒微臣,隻是這件事穿了出去,再沒有其他人敢來找微臣了、而微臣這些年來難以升遷,也都是其他人自以為揣度到王爺的心意,自作主張,王爺對微臣,其實已經是仁至義儘了。”
劉禦醫在一邊冷哼:“嘴上說的好聽,心裡麵指不定還怎麼罵人呢……”
蘇怡觀察到傅為格目光平靜,知道他所言非虛,便無視了劉禦醫,對傅為格道:“你這些年並未停止過種痘麼”
傅為格知道蘇怡是要說到正題了,他精神一振,認認真真道:“微臣從未攜帶過,從五年前至今,微臣已經為八百三十二人種過痘,其中孩童有六百一十七人,唯有四十七人最終身故。而微臣最近半年來種痘的五十三人中,無一人身故!”
傅為格目光灼灼地盯著蘇怡,近乎狂熱地叫喊起來:“娘娘,你就相信微臣這一回,微臣現在不會再治死人了!”
蘇怡在心裡麵算了一下,就算把所有案例算上,這死亡率也在百分之二左右,放在醫療條件匱乏的古代,這個成功率相當可觀。而且按照傅為格自己所說,他現在的熟練度大大提高,已經極大地控製了死亡率,若果真如此,真可一試。
蘇怡點點頭:“你說得對,這種痘是功德無量的大事,若是人人都種痘的話,就不會有那麼多人得天花之後不治身亡……你說的話,本宮記住了,本宮會向陛下進言。”
劉禦醫被晾在邊上,無論他說麼都被蘇怡無視,這會兒見蘇怡還要向皇帝推薦傅為格,更是惱羞成怒:“娘娘慎重!此人不過是江湖郎中,僥幸知道了一點兒歪門邪道的本事,就拿來治大皇子殿下,他這回是好運氣,並不算麼真本事!”
蘇怡搖搖頭:“劉禦醫,承認彆人的真本事,有那麼難嗎?”
蘇怡的目光實在是太過平靜,令得劉禦醫躁動不已的心也靜下來,他漸漸知道害怕了。蘇怡繼續道:“當初你們整個太醫院聚在一起,卻遲遲不能統一意見,每個人都有自己的想法,平白讓保清吃了那麼多藥不說,想來也沒少耽誤保清的治療時機吧?”
劉禦醫張張嘴,想要辯解,冷汗卻從額頭上低下來。
蘇怡移開目光,看向傅為格:“傅大人一來,便確定了具體方案,開始施救,而後保清漸漸就好了。你們心裡相比也是有數的,不然後來怎麼就沒來了?”
“本宮也不是要跟你們太醫院計較,隻是這一回並不是爭名奪利的時候,種痘乃是大事,容不得小手段。”蘇怡清淺的聲音淡淡地劃過劉禦醫的耳膜,讓他忍不住打了個寒戰。
“本宮不希望此事節外生枝,你明白麼?”
作者有話要說:嗚嗚嗚跪下了!
人太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