康熙看著好笑,故意逗榮憲:“你說怎麼罰?你要是想不出來,朕可要罰你!要知道,保成比他大一點兒的時候,說是罰你們小額娘,朕還以為要發什麼呢,結果就是罰她喝湯!保成,你還記不記得啊?”
被點名的保成麵無表情,力圖撇清自己。
而榮憲則嘻嘻一笑:“我說著玩兒呢!”
他們父子幾個其樂融融,底下的其餘妃嬪則有些吃味。
其中最得寵的宜嬪就不無豔羨地開了口:“臣妾每次看到陛下對太子和公主這般恩寵,就覺得慚愧,若是能為陛下誕下一兒半女,也不枉費陛下對臣妾的憐惜啊……”
“宜嬪妹妹且少說兩句吧!”敬嬪皮笑肉不笑地頂了一句,“陛下對妹妹的寵愛人儘皆知,妹妹自己子嗣緣薄,賴到陛下頭上做什麼?”
此時的宜嬪已經不再像初次入宮時一樣青澀,她臉上笑容不變,苦惱地撫了撫鬢邊繁複精美的首飾,慢慢悠悠道:“我有什麼辦法呢我也勸過陛下,要雨露均沾,可是陛下不聽,我也隻能順著陛下啊!”
宜嬪明豔動人的臉故作憂愁起來,透著一股子惹人生氣的味道,敬嬪被氣得夠嗆,卻拿她沒辦法,隻得悶頭不做聲。
而東妃身邊則坐著端靜,端靜公主的性格也和名字一樣,端莊文靜,遠遠不像二公主榮憲那般活潑調皮,坐在東妃身邊一動不動,乖巧得像是個瓷娃娃一樣。
布貴人位份低,坐在隔她很遠的地方,根本沒資格靠近。
東妃咳嗽兩聲,康熙留意到她越發蒼白的臉色,關切道:“愛妃若是身體不適,不妨回去歇著。”
東妃起身,行禮道:“妾身體弱,讓陛下費心了,今日妾身前來,也的確是祝賀太子和二公主的生辰,隻是……”
東妃說了這麼一段,臉色又是肉眼可見地白了一分,康熙大手一揮:“你不舒服,就回去休息!”
蘇怡也適時起身:“我送你。”
果真,鈕祜祿氏拖著病體也要前來赴宴,的確是有事找蘇怡,在她的邀請下,蘇怡進了皇帝特批給鈕祜祿氏的馬車。
五月已經是初夏的天氣,蘇怡的馬車裡備著冰塊,但鈕祜祿氏的馬車裡甚至還備了毯子,她一上車,就用毯子蓋住腿,而後才對著蘇怡露出不好意思的笑容:“對不住,我實在是怕冷。”
蘇怡留意到她自稱的變化,不動聲色地看了一眼外邊。
鈕祜祿氏卻舒舒服服往身後的墊子上一倒,臉上頭一回露出了端莊閨秀不該有的懶散愜意表情。
“我也不想和你裝了,這麼長時間,想必你也知道,我們都是一樣的穿越者。”
鈕祜祿氏說出這句話的時候,眼神緊緊盯著蘇怡,卻從她臉上找不出一點兒破綻,她忍不住歎了口氣,卻在下一瞬笑起來:“我真是服了你了,怪不得你穿成個原本沒有的人物,也能混得風生水起……你是真的厲害。”
馬車還在靜靜地向前運行,然而奇怪的是,蘇怡連車輪子行進的聲音都聽不到。
這大概就是鈕祜祿氏的本事了。
鈕祜祿氏也沒打算賣關子太久,對蘇怡笑道:“你也不用擔心康熙的耳目,這裡是我自己的隨身空間,雖然沒有多大範圍,但是罩住這麼大的地方、不讓其他人探聽,是能做到的。”
蘇怡卻沒有因為她的解釋而安心,蹙眉道:“我們兩個在車上,外頭的人如果一句話都聽不到,你覺得他們不會報給皇帝?”
“所以才要速戰速決呀,”鈕祜祿氏眉眼彎彎地笑起來,她現如今展露的一麵才像個活人一樣,有十足的情緒,“我觀察過了,死了的端嬪能看出誰是穿越者,之前佟佳氏有逢凶化吉的異能,但是現在佟佳氏已經整整兩年沒出來鬨騰,我猜,肯定是你使了手段,把她那異能奪了,是不是?”
蘇怡微微眯了眼睛,看看說了這麼長一串話仍舊麵色紅潤的鈕祜祿氏:“你的病都是裝的?”
鈕祜祿氏竟然像個小姑娘一樣吐了吐舌頭,遺憾地答道:“我沒裝,隻不過在我自己的空間裡,我當然是沒病的,換句話說,在我的空間裡,我可以永生不死——”
鈕祜祿氏的話語停下,她微微前傾,靠近蘇怡,低聲問她:“你想要嗎?”
蘇怡黑白分明的眼睛望著鈕祜祿氏,忽而輕輕笑開,宛如一隻飛鳥從寧靜的湖麵飛過,蕩開了陣陣漣漪:“如果真是如此,你何必要告訴我?自己獨享這好處難道不行麼?”
“果真騙不到你,”鈕祜祿氏嘴上說著泄氣的話,臉上卻依舊掛著小女孩兒的笑容,她悠悠然晃了晃手指,對蘇怡道,“好吧,我跟你說實話,雖然我不知道你有什麼異能或者係統,但是看你身邊現在都有了第四個孩子,我覺得所有穿越者都能猜到,你的任務和皇帝的孩子有關。”
“你到底想說什麼?”蘇怡挑眉,看向鈕祜祿氏。
鈕祜祿氏忽地坐直身子,臉上懶散的笑容也收起來:“我想求你幫我照顧端靜。”
這雖然意外,但也不算離譜,蘇怡沒有出聲,而鈕祜祿氏語速飛快,一氣說完了想說的話:“我雖然有隨身空間,但卻是改變不了鈕祜祿皇後的既定路線,我自己都能感覺到這具身體的衰敗,也不知道還能活多久……”
“不過沒關係,任務失敗而已,回去大不了被罰,還是比拖著個病殃殃的身子要好多了,”鈕祜祿氏自己說著說著又高興起來,“隻是在這裡,我唯一放心不下的就是端靜。她生母布貴人你也看到了,那麼個軟弱無能的性格,根本就護不住端靜。端靜自己又害羞,不像榮憲一樣敢去討皇帝的喜歡,沒了我,往後要在後宮裡生存下去,恐怕是難上加難。”
“也未必就有你說的這麼難。”蘇怡道。
“可是你知道的,大清的公主有多少都是嫁出去和親的?端靜和榮憲隻差一歲,如果要選,肯定是端靜去和親!她還沒有兄弟做後盾,以她的個性,和親之後不是死路一條?”鈕祜祿氏神情激動,說話時音量也提高了許多,她吸一口氣,心情平複了,方才又看向蘇怡,“我說真的,反正你的係統跟這些孩子有關,收下端靜,你既能完成任務,又能得到我的隨身空間,劃算的!”
鈕祜祿氏不等蘇怡反應,就搶著說:“這個空間真的很好用的!”
她轉動一下右手中指上碩大的紅寶石戒指,隻聽到“哢噠——”一聲,整個世界的聲音都被放大了。
“貴妃,你瞧見沒有?我這個戒指好看吧?”鈕祜祿氏對著蘇怡擺了擺手,緊張兮兮地等待著蘇怡的回答,“回頭你要是有藍寶石的,我倒是可以跟你換。”
蘇怡聽著車輪子向前碾動的聲音,目光動了動:“我回去找找,如果能找到,就來和你換。”
等蘇怡返回寧致宮的時候,卻意外地看見一眾妃嬪都從裡麵走了出來。
她心下訝異,就著石清的手下了馬車。
敬嬪安嬪上前行禮:“娘娘恕罪,陛下讓我們先回去,我們這才走的。”
蘇怡點點頭,而惠嬪則上前解釋:“三皇子鬨騰得太厲害了,陛下也沒了興致,就叫我們先走了。”
宜嬪則大呼小叫地湊過來:“貴妃娘娘實在是太厲害了!那三殿下哭起來也太可怕了!怎麼哄都不行,奶娘都快被陛下嚇得當場昏過去,還好有二公主這個親姐姐在,才勉強把三皇子哄住!”
她好奇地打量蘇怡:“貴妃娘娘,你是怎麼能哄住三皇子的啊?”
敬嬪有心向蘇怡示好,又存著對宜嬪的嫉恨,當下就沒好氣地白她一眼:“關你何事,你倒問起娘娘來了?”
惠嬪也勸道:“娘娘還是快些進去吧,我看榮憲和保清他們也夠嗆,晚上我會派人把保清的功課送來,明兒早晨還是要勞煩娘娘派人送他去皇子所了。”
蘇怡點點頭:“這個你不用擔心。”
繞開了這些人,蘇怡留意到有一道視線始終在她身上,她轉動目光,一下子就抓住了躲閃不及的佟佳氏。
佟佳氏自從沒了那奪人氣運化為己用的“錦鯉”,行事就低調得多,就算參加宴會,對著蘇怡也是能避則避,這會兒目光相撞,她下意識就想躲,卻又生生地僵著身子,硬是擠出了一個笑容。
蘇怡無暇理會佟佳氏,她今天麵對的事情著實有點多,身邊的石清也小聲提醒:“娘娘,陛下還在裡頭,咱們還是快些進去吧。”
等到蘇怡終於出現,大大小小四個人同時鬆了口氣。
康熙也見了救星一般,兩臂伸長,把懷裡哭個不停的小嬰孩塞給蘇怡:“你來,你來!”
保清也是脫了力一樣,乾脆就往地毯上一坐:“可算累死我了!”
榮憲把手裡的九連環往地上一摜,氣急敗壞:“太可惡了,我白給他拆了那麼久!他逗我玩兒呢?!”
蘇怡照舊幾個技能甩下去,胤礽的哭鬨聲就變小了,漸漸變成有一聲沒一聲的哭嚎,雖然也是刺耳,但比起之前的魔音貫耳,那不知道好到哪裡去!
這時候蘇怡再看保成,見他連一貫的小酷哥形象都保不住了,撅著嘴生氣呢!
“你可真夠本事的,一個人把你皇阿瑪和哥哥姐姐折騰成這樣?”蘇怡看得好笑,捏了一下小嬰孩的臉蛋。
小嬰孩好像聽懂了一樣,不滿地再次張開嘴要哭。
“彆招他了!”康熙也破了功,看到蘇怡的動作,連忙阻攔,“這老三哭起來,朕都受不了了。”
保清沒有形象地坐在地上,附和地連連點頭:“我先前還說弟弟小時候也脾氣不好,可跟三弟比起來,弟弟的脾氣簡直好的不能再好了!”
榮憲扁了扁嘴,氣哼哼地補了一句:“跟他比,誰的脾氣不好?小額娘,平時我們在皇子所,你一個人應付這個壞家夥,得多累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