姒幽也疑惑地看向她,趙玉然這才止了笑,搖搖頭,這可千萬不能說,要真說了,她的四皇兄不知道要氣成什麼樣兒了。
見她不肯說,皇後也不強求,笑著歎氣:“你就是調皮,過來坐下吧。”
早有宮人端了繡凳來,趙玉然拉著姒幽坐下了,皇後又轉向姒幽,和氣笑道:“你初與晉王大婚,日後可以常來宮中走動,都是一家人,也好親近些。”
姒幽點點頭應了,皇後便又說起旁的話來,正在這時,外麵忽然傳來一陣腳步聲,眾人皆是抬眼望去,隻見一行人正浩浩蕩蕩從殿門口進來,打頭的是一名女子,容貌生得美豔無比,身著深青色翟衣,上織翟文九等,繡著金雲鸞鳳花紋,頭飾珠寶鈿花,鬢間飾以鸞鳳釵,珠滴垂落晃動,珠光閃爍,華貴非常。
她到了皇後麵前,盈盈下拜,口稱道:“給皇後娘娘請安,兒臣來晚了,還請娘娘恕罪。”
皇後笑笑,讓她起來,吩咐宮人道:“替太子妃看座。”
等太子妃坐定了,眾命婦才上來見禮,趙玉然拉起姒幽上前去,也見了禮,太子妃掩唇輕笑起來,一雙美目看向姒幽,上下打量著,敏銳如姒幽,立即就感覺到了對方眼中的輕視之意。
太子妃笑著道:“這位便是新的晉王妃了?真真是百聞不如一見呢,瞧這模樣,生得倒真不像是農戶家裡養出來的女兒。”
她嘖嘖稱奇,大殿瞬間安靜下來,所有人的目光都移到了姒幽身上,帶著隱晦的,看熱鬨的態度。
趙玉然的臉色一下就冷了下來,正欲分辯時,姒幽忽然開口了,她望著這個太子妃,淡聲道:“你看著,也不像是這裡養出來的人。”
幾乎就在她話落音的那一瞬間,太子妃的臉都青了。
趙玉然頓時撲哧笑了起來,樂不可支,她從前就不喜歡太子妃,仗著她祖父是內閣重臣,為人驕縱,說話又刻薄,比她這個正經公主還要過去三裡路,趙玉然本來還擔心阿幽吃虧,卻萬萬沒想到,阿幽這種清冷性子,竟然也能反駁回去,叫太子妃吃癟。
太子妃狠狠瞪著姒幽,眼神惱恨,姒幽卻坐在那裡,神色不動,看似毫無所覺,底下的那些命婦們卻不知該作何表情,不敢笑,也不敢吱聲,隻一味撇開視線,生怕被太子妃看見了不妥之處。
太子妃收斂了失態的情緒,正欲說話,卻見外麵又進來了一行人,姒幽抬眼望去,隻見走在最前麵的是一名婦人,與皇後約莫一般年紀,穿著華貴,行動間,自有一番雍容姿態,這個婦人恐怕地位不低。
那婦人走到皇後麵前,笑吟吟道:“臣妾拜見皇後娘娘。”
皇後之前麵上的笑意已經散去,她淡淡應了一聲,神色是不加掩飾的冷淡,婦人並不以為意,在一旁悠悠地坐了下來,那些命婦們連忙上前去見禮。
這廂姒幽聽見趙玉然與她咬耳朵道:“這是賢妃娘娘,也是太子殿下的生母。”
姒幽立時明白了,再看那賢妃時,目光裡帶上了幾分探究,就是這個女人,一手策劃讓壽王趙瑢跌下馬,摔斷了腿,失去了太子之位,如今還神色自若地與皇後說話,一派親和的模樣。
正在這時,外麵又進來幾個人,姒幽抬眼望去,隻見走在前麵的那名女子,打扮穿著與自己很像,她走到皇後麵前,輕聲道:“兒臣拜見皇後娘娘,皇後娘娘貴福金安。”
皇後溫言道:“聽聞你前幾日身體不大舒適,如今可好些了?”
那女子溫婉一笑:“謝娘娘惦念,兒臣已經大好了。”
這廂趙玉然又與姒幽咬耳朵道:“這是安王妃,是三皇兄的正妃。”
說到安王,姒幽便知道是誰了,心道,原來他竟是有妻子的,還試圖糾纏自己,她忽然想起,外族的男人可以有很多妻子,若是趙羨日後也如安王一般,又與彆的女子成親,她該怎麼辦?
姒幽想了一會,到那時候,她或許就要走了,巫族的女子雖然可以娶夫,卻也不能一人娶幾個丈夫,她也不會與其他的女人共享一個夫君。
姒幽出了一會神,卻聽耳邊傳來太子妃的輕笑,帶著幾分不懷好意:“安王妃,不如猜一猜你身邊坐著的這一位是誰?”
緊接著,姒幽感覺到了一道目光,她抬眼望去,與那目光的主人對視,安王妃下意識垂下眼,露出一個微笑,輕聲道:“不知,還請太子妃娘娘告知一聲。”
太子妃便掩口笑起來,眼裡流露出看好戲的意味,道:“這位呀,就是晉王妃啊!旁人不知道,想必安王妃定然是十分清楚了。”
聞言,安王妃瞬間抬起眼來,又望了姒幽一眼,仿佛瑟縮了一下似的,立刻再次垂下去,避開她的目光,臉色微微發白,呐呐道:“啊……原、原來是……是晉王妃娘娘。”
她像是不知道說什麼好,聲音也是乾巴巴的,姒幽打量著她,這是一個怯懦的女子,她與人說話時,甚至不敢抬眼對視,與之完全相反的是太子妃,在姒幽看來,她就像一隻大公雞,滿身豔麗的羽毛,抖擻著威風,見人就叨。
姒眉幼時曾經被它們追著叨過,後來向姒幽討了蠱去,狠狠報複了一回,從此再也沒有公雞敢追著她跑了。
姒幽想,這位太子妃大概也需要這麼一回教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