姒幽淡淡道:“未必。”
趙瑢略微驚訝道:“願聞其詳。”
姒幽的目光望向場中,道:“阿眉雖然箭法很好,但是並不擅長馬上騎射,且她心思浮躁不定,極有可能會失手。”
此時的獵場之中,趙羨微微眯起眼,盯著遠處樹冠上停留的一隻灰鴿,拉開弓,還未來得及鬆手,便有一枝箭先他一步飛了過去,無比精準地將那灰鴿射落了下來。
趙羨眉頭輕皺,轉頭望去,那人竟然是姒眉,少女囂張而挑釁地衝他投來目光,然後雙腿一夾馬腹,朝那灰鴿落地的方向而去。
趙羨神色不動,也不與她計較,撥轉馬頭便走開了,姒眉拎起死去的鴿子掛在馬背上,數了數,才三隻,不由撇了撇嘴。
趙羨這個男人的箭法是真的差勁,也不知道阿幽姐看上了他什麼。
一想到這裡,姒眉的表情便是一變,眼底浮現出深深的懊惱來,她緊緊咬了咬下唇,將視線目光投向天際,然後定定地望著天空中那小小的一點,一手從箭囊裡抽出箭來,緩緩地拉開弓,然後鬆手,箭矢利索無比地飛了出去,直奔著那隻灰色的鴿子。
正在這時,猝不及防的,另一支箭以更加迅猛的勢頭衝過來,將姒眉的箭矢撞開,先一步射中了那隻灰鴿,鴿子一頭栽落下來,不甘心地拚命撲扇翅膀,掙紮著欲再次飛起,卻無能無力地墜下來。
姒眉立時怒目朝那射箭之人看去,趙羨挎著弓坐在馬上,衝她抬了一下眉,立即有侍從拍馬過去,將那隻射落的鴿子撿拾起來。
姒眉掃了一眼,趙羨竟然有四隻灰鴿了,比她要多一隻。
她咬了咬下唇,調轉馬頭往山林的方向奔去。
她絕不會輸的!
不遠處,趙振正在彎弓搭箭,瞄準一隻灰鴿,還未來得及鬆手,一支箭矢便先他一步射中了鴿子。
趙振又氣又怒:“誰?!”
轉頭卻見少女揚起下巴朝他投來一眼,然後轉身走了,趙振想了想,才記起來她是壽王府上供著的那名神醫,想不到竟也有如此利落精準的箭法。
趙振性子雖然有些莽,但也懶得與一個小女子計較,隻是後麵稍加留心,便發現這個叫姒眉的女子在刻意與趙羨作對,但凡有一隻灰鴿膽敢從兩人眼前飛過,那都是要中兩枝箭的,簡直慘不忍睹,趙振看得頗為有趣,這兩個人竟不知何時有了過節。
這樣的情況一直持續到最後,密林深處,樹木參天,氣氛幽靜,不時傳來鳥兒扇翅的聲音,林中草木眾多,不便騎馬,趙羨便棄馬徒步而行,這一片獵場是將好幾個山頭圈在一起,麵積極其廣闊,越到密林深處,便越是沒了人聲,安靜得隻能聽見蟲鳴。
地上鋪滿了厚重的落葉,踩上去發出窸窣之聲,樹乾上都長滿了厚厚的青苔,顯然此處已經少有人跡,到現在為止,趙羨已經射落了六隻灰鴿,距離十隻還差得遠,其實他倒不是十分地想要拿個頭彩,甚至有大多數的還是被姒眉激的。
阿幽會對姒眉心軟,那是因為姒眉於她而言,是一個特殊的,重要的存在。
但是趙羨卻不會,他向來隻對一個人心軟。
趙羨拿著弓箭,慢慢地走在密林中,忽而聽見身後傳來些許輕微的響動,本能的直覺令他心中一動,猛地回過頭,身後數丈開外的地方,正站著一個少女,她手持弓箭,麵若冷霜,兩眼銳利冰冷,朝他看過來,一縷陽光落在箭尖上,折射出一點刺目的寒芒。
姒眉勾起唇角,冷笑一聲:“她竟然把心蠱都給了你,真是叫我意想不到,怪道我給你下的蠱一點用處都沒有。”
“不過沒有關係,”她冷聲道:“我用箭,一樣可以殺了你!”
趙羨微微眯了一下眼,慢慢道:“這麼自信?”
他說著,同樣拉開了手中的弓箭,對準了姒眉,兩人對峙間,林中的空氣很靜,靜得連蟲聲都聽不見了,宛如凝固了一般。
姒眉沉著臉,麵無表情地緊緊盯著趙羨,手指微動,趙羨立時警覺,同時鬆開,箭矢如急電一般射出,直奔對方而去,說時遲那時快,兩枝弓箭於半空中幾乎挨擦著飛過,撕裂空氣,發出刺耳的嘯聲。
趙羨猛地一側頭,弓箭擦著他的發鬢呼嘯而過,咄的一聲,沒入身後的樹乾中,箭上的尾羽猶自顫顫不定。
另一枝箭並沒有射中姒眉,與此同時,一隻灰色的鴿子從天而降,掙紮著撲啦啦落下,殷紅溫熱的血恰好濺了姒眉一頭一臉。
趙羨將弓箭收起來,慢悠悠走過去,將那死了的鴿子撿起來,對姒眉挑起唇角笑笑:“技藝不精,見笑了。”
這分明是在奚落她,姒眉的臉色頓時黑成了鍋底。
趙羨不再搭理她,提起鴿子離開了密林,他向來隻會對一個人心軟。
那個人是阿幽。
作者有話要說:不好意思,今天有事,更得晚了_(:3∠)_