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帶頭的掌事嬤嬤目光犀利地掃了他一眼,道:“把含芳宮的人都叫出來。”
後宮之中向來都是捧高踩低的,看眼色行事,自打含芳宮沒了主人之後,這裡的太監宮婢自然都是如草芥一般,是個人都敢來踩一腳,更彆說這位還是掌事嬤嬤了。
不多時,含芳宮裡所有的宮人都出來了,三三兩兩站在院子裡,數來數去,僅有五個人,老的老,小的小,在寒風中瑟瑟發抖,滿麵惶惑,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情,看上去分外可憐。
那掌事嬤嬤抿起嘴來,麵上的法令紋分外深刻,她銳利的眼神如刀片一般,將麵前幾個宮人打量完畢,道:“所有人都在這裡了?”
幾個宮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一個小宮女戰戰兢兢道:“回嬤嬤的話,都在了。”
掌事嬤嬤眉頭皺起,道:“一個沒少?”
“沒、沒少。”
“嗯,”掌事嬤嬤擺了擺手,道:“給你們分派了彆的差事,都跟我走吧。”
聞言,幾個人都麵麵相覷起來,起先那小太監壯著膽子問道:“嬤嬤,那含芳宮裡怎麼辦……”
掌事嬤嬤瞟了他一眼,道:“含芳宮自有人管,哪裡輪得到你來操心?”
那小太監縮了一下脖子,不敢再問了,掌事嬤嬤再次看了看這群人,道:“走吧,彆耽擱時間了。”
眾人齊聲應答:“是。”
腳步聲漸漸遠去,宮殿的大門重重合上了,門軸聲發出長長的吱呀聲,令人牙酸無比,寒風卷著落葉滾過庭院,花圃裡的花無人打理,早被大雪壓折了大半,此時歪歪扭扭地靠在欄杆邊,被風吹得搖擺不定,顯得分外淒清。
不知過了多久,一陣輕微的腳步聲慢慢從宮殿儘頭傳來,那竟是一名宮婢,她蹲在朱漆的廊柱邊,悄悄往外探視著,見庭院中空無一人,她才悄然鬆了一口氣,伸手在袖子裡摸了摸,確定東西還在,這才趁著夜色溜出了含芳宮,很快便消失在了宮道的儘頭。
若是姒幽在,定然會認出她來,正是當初在含芳宮門口叫住她,請她帶信給晉王的那個宮婢。
玉榴一口氣跑到了禁門口,宮門已經落下了,此時夜色已濃,列隊的侍衛已經開始巡邏了,她不敢出去,隻能蹲在暗處,等著那巡邏的侍衛們走遠了才出來,把衣服整了整,大大方方地到了值守的侍衛麵前。
那侍衛攔住她,兩人交換了一個心照不宣的眼神,緊接著,他揚了揚下巴,粗聲問道:“做什麼的?”
玉榴小聲道:“奴婢是清輝殿的宮女,樂陽公主殿下派奴婢出宮有事。”
旁邊的侍衛朝這邊看了一眼,倒是什麼也沒說,樂陽公主做事情一向極是跳脫,倒是不奇怪。
那問話的侍衛道:“可有通行令牌?”
“有。”
玉榴從袖袋裡取出一塊令牌來,侍衛隻是草草掃了一眼,讓開些,道:“去吧,記得戌時三刻之前必須回來,否則後果自負。”
玉榴垂著頭:“是,奴婢知道了。”
緊閉的宮門被打開了,玉榴一步步踏出宮門,她竭力讓自己的腳步放慢,以免引起旁人的懷疑。
待宮門再次合上,她才加快了腳步,快速奔跑起來,目光一邊在四下逡巡,緊接著,落在了一輛青篷的馬車上,她的心砰砰跳著,跑到了那馬車旁邊,車上傳來一個女子的聲音:“玉榴姑娘?”
玉榴咽了咽口水:“是、是我。”
下一刻,一名身著深色勁裝的女子從裡麵一躍而下,掀起車簾,道:“姑娘請上車。”
玉榴緊緊抓住自己的衣角,緊張卻又警惕地道:“是晉王殿下派你來的嗎?”
那女子聽罷,竟然笑了,道:“不然還會有誰?姑娘快些上車吧,此地不宜久留。”
玉榴這才聽話地上了馬車,江七坐上車轅,一抖馬鞭,低聲輕喝,驅使著馬車跑動起來,往長街的方向駛去。
……
深夜時分,夜深人靜,城門口的值守的兵士們還不敢休憩,四處都寂靜無聲,仿佛整個京師都陷入了沉睡。
直到遠處傳來一陣噠噠的馬蹄,急促而響亮,越來越近,越來越近,直奔城門口而來……
值守的兵士們麵麵相覷,不知為何這麼晚了還會有人縱馬而來,一人探頭往城下望去,還沒看清楚來人,便聽一聲暴喝:“開城門!”
馬還未停,馬蹄聲已引起了所有守城將士的注意,紛紛低頭望去,隻見那是一匹棗紅色的駿馬,馬背上的人風塵仆仆,身著盔甲,赫然是一身戎裝!
隻是隔得遠,火把能照亮的地方極其有限,看不清楚那人的臉,隻覺得有幾分眼熟,眾將士正驚疑不定,一人問道:“來者何人?城門已下,若無通行令牌,不得入城,明早再來!”
馬背上的高聲喊道:“本王乃是安王,自有令牌!叫你們的將領下來看!”
“安王?”
士兵們都驚了,他們是得了消息說安王不日便率軍抵達京師的,但是不知道為何安王會獨自回來。
他們正遲疑間,身後傳來一個聲音,道:“開城門,請安王殿下入城。”
眾人俱是回頭,卻見那人是他們的將領,遂不再多問,立即應答:“是,開城門!”
緊閉的城門一點點打開來,棗紅色的駿馬如風一般疾馳而入,正在這時,那守城將領打馬過去,追上了趙振,低聲道:“王爺,壽王殿下吩咐下官專程在此等候您。”
馬背上的趙振用力一扯韁繩,馬嘶鳴一聲,人立而起,停了下來,趙振猛地回過頭來,目光灼然銳利,如利劍一般,死死定在那人的臉上。
作者有話要說:三更,沒有了,作者君拚了!驚不驚喜,意不意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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