宴會的人群中忽然閃過一張有些熟悉的麵孔, 景深定定地看了一會兒,確認自己沒看錯後對上前搭話的人說了句抱歉,轉身邊往衛生間走邊掏手機看網頁。
蘇照月攥著酒杯, 臉色微變,景深明明都看見他了, 這是在故意躲著他嗎?
“蘇……”
蘇照月抿著嘴唇, 推開了麵前企圖與他說話的人,沉著臉追著景深的背影而去。
手機網頁並沒有更新, 但之前已經有過先發生劇情再更新的情況, 景深旋下手機放入口袋,隨手把酒杯放下, 徑直往宴會廳的出口走。
人群自覺地閃避開, 女賓們裙擺如雲一樣散開, 目光疑惑地望向景深匆匆的背影,人還沒回過神, 身邊就又是一陣雪飄過。
胳膊被猛然拽住,向前的慣性加上身後的力道讓景深差點站不住, 身體以一種扭曲的姿勢回頭。
蘇照月想擺出生氣的臉色, 手心抓住的西服袖子冰涼涼的, 蘇照月卻是一陣戰栗, 臉上憋出一種類似落水狗的表情,“為什麼看到我就走?”語氣裡帶著一點連他自己都沒察覺到的委屈。
“我沒看到你, ”景深毫不走心地說瞎話, “抱歉,”反手抽出自己的胳膊, 草草握了一下蘇照月的手, “再見。”
景深敷衍蘇照月的過程行雲流水, 蘇照月根本來不及反應,等景深修長的身影沒入外麵的夜色,夾雜著各色香水味和酒氣的夜風冷冷地吹到臉上,蘇照月才如夢初醒地打了個冷戰。
走出宴會廳,景深的心情稍稍放鬆一點,還沒等他吐出胸口的濁氣,迎麵過來的牛帥帥又讓他神經立刻緊繃起來。
“景總!”牛帥帥也看到了景深,開心地邊搖手邊跑了過來。
“真巧,沒想到您也在!”牛帥帥興奮道。
景深往他身後看了一眼,“楚歌呢?”
“我今天不帶小歌,”牛帥帥撓了撓頭,臉上有點不好意思,“小歌好長時間沒通告了,公司讓我安排帶新人……”
從楚歌出道以來,牛帥帥就一直是楚歌專屬的助理兼經紀人,楚歌雖然確實是沒出息,但一直有景深保駕護航,倒也不缺資源,就是經常鑲邊,這也是楚歌的意思,他胸無大誌,就想當景深身邊一朵漂漂亮亮的解語花,說白了就是個戀愛腦,對事業不上心。
最近也不知道楚歌是不是和景總又鬨不愉快了,綜藝下來之後,楚歌的熱度很高,但是資源卻很虐,沒什麼新片源,彆的綜藝也沒邀約,《仙人決》還停拍了。
公司見牛帥帥一直窩在楚歌公寓給楚歌當保姆,乾脆把牛帥帥叫出來帶新人。
景深不解,“帶新人,在這兒?”
牛帥帥點頭,“是啊,我新帶的是個歌手,今晚的節目單上他得唱歌。”
周年慶上安排藝人表演節目……
景深無話可說,隻要楚歌沒來,一切都還好說,簡略道:“加油。”
“景總……”
嶽慧珊提著裙擺追了上來。
景深這才想起他今天還帶了個女伴。
嶽慧珊顯然不是因為景深獨自甩下她來興師問罪的,她看了一眼牛帥帥,牛帥帥剛露出笑容,就被嶽慧珊冷淡地略了過去。
牛帥帥:“……”
“景總,”嶽慧珊壓低聲音道,“楚董想請您留步,他有重要的事情想和您談談。”
楚家也是誇張的歐式莊園,會客室安排在宴會廳的上三層。
楚田東對景深極為熱情,親自在門口迎接他,“景總,好久不見哪!”
楚田東是個矮個胖子,個子隻到景深的胸口,麵色紅潤,一副夥食超標的模樣,除了笑眯眯的臉上也有兩個酒窩——看上去更像肉坑,沒有一點和楚歌長得像。
景深心想難道他之前對這本書的判斷出錯了?
楚歌在回憶裡見到的‘媽媽’真是‘楚歌’的親生母親?
景深壓下心中的疑問,以商業的態度彬彬有禮道:“楚董,恭喜周年慶。”
會客室裝修布置極為簡約,楚田東與景深談論的話題也很正常。
楚氏集團是做電子科技的,與天盛傳媒的業務範疇相去甚遠,楚田東很出乎意料地提起了景深設立的分公司天盛金融,表達了同樣想進軍金融業的意向。
景深難得在這個世界遇上個談吐正常的商人,拋開了雜亂的念頭,緊繃的心情慢慢放鬆下來,開始與楚田東聊起金融發展。
“景總勾畫的藍圖我很有興趣,”楚田東俯身倒茶,慢悠悠道,“不過,商業合作需要慎之又慎啊。”
“能理解,”景深點了點頭,從楚田東手中接過茶杯,垂眸道,“楚董如果真有興趣合作,天盛一定會拿出最大的誠意。”
“比如說——聯姻?”楚田東笑眯眯道。
景深:“……”
楚田東:“我有個養子。”
景深:“……”彆再往下說了。
“雖然跟我沒有什麼血緣關係,但我也沒苛待過他,一直都是當正經少爺來養,很花心思,不是我自誇,他絕對能做好景總你的賢內助。”
“抱歉,”景深放下茶杯起身,“我目前沒有走入婚姻的想法。”
楚田東依舊笑眯眯,“彆著急嘛,我知道你們現在都還年輕,可以先訂婚。”
景深微微欠了欠身,“公司還有事,我先走一步。”
“站住!”楚田東‘啪’地放下茶碗,笑臉已經變了,“你不要敬酒不吃吃罰酒!”
景深深吸了一口氣,心中默念‘這都是作者的設定’三遍,保持住了自己的修養,平靜地對楚田東道:“楚董,這種事勉強來也不會有好結果。”
“我知道你見過他了,怎麼,是對他不滿意嗎?”楚田東微微皺了皺眉,“真是個沒用的蠢貨!”
景深承認自己不喜歡楚佩,但麵前的楚田東更讓他厭惡。
秉持著無論如何都不和商業夥伴翻臉的原則,景深克製道:“你既然花了那麼多的心思,就隻培養出一個聯姻工具,你不覺得你心思花的地方很不入流嗎?”
“你——”
景深實話實說,轉頭就走。
周年慶大概就是用來走這麼一個‘聯姻’的劇情,景深心情不算愉悅地下樓。
宴會大廳裡人群不知什麼時候已經圍成了一個圈,景深站在扶梯口,居高臨下能看得很清楚,略微高出地麵的舞台上站著一個身穿灰色西服的陌生青年,正手足無措地望向麵前的鋼琴。
“要走了?”
景深偏過頭,楚佩正靠在他上麵一圈的扶梯處,領帶依舊是沒有打,鬆鬆地掛在脖子上,
身上還是那件被潑了酒漬的外套,指尖勾著一個精巧的酒杯,淡紅色的酒液掛在杯壁,眼鏡略微有點歪斜,麵上笑容淺淺,似乎是有點醉了,“你要走了?”
景深收回目光,腳步向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