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深想過當他能完全掌控自己在這本書的命運時會是怎樣一種場景,他的腦海裡曾冷靜分析過無數種可能性,多科幻多超現實的都有。
就是沒有麵前這種。
毛發禿禿,皮膚白白,器官粉粉。
掌握自己命運的代價等於“楚歌”化?
景深手指頓在“寫”這個字上,抬頭又看了一眼文章的標簽:甜文、爽文、生子。
景深當機立斷,一腳把徐谘羽踹下了床。
徐谘羽完全沒有防備,人跌落床下,滿臉無辜,“什麼意思?”
景深:“滾。”
在事情的狀況沒有明朗前,景深決定讓徐谘羽有多遠滾多遠——去客房睡覺。
本來能度過一個親親抱抱“滾”床單夜晚的徐谘羽慘遭打入冷宮,被景深趕出門外後冷酷地宣布:“以後不準靠近我半米以內。”
徐谘羽圍著浴巾,狼狽又無奈道:“為什麼?”
景深:他怕懷孕。
直接關上了門,景深低頭看了一眼自己的胸口,心想這顏色就算粉嗎?
胃病逐漸好起來之後,景深開始有了心病。
每天早上起床洗澡,景深一定會仔仔細細地檢查自己的身體,生怕身體再出現什麼奇怪的變化,恨不得把身上剩下的體毛都編號留存,定時盤點,還有身上兩處重要器官的顏色,實話實說,的確是越來越粉,粉到了初春桃花的階段,終於偃旗息鼓。
之後風平浪靜,身體再無其他變化,景深判斷大概就是這樣了,比楚歌強點,最起碼身高沒大幅度縮水,這是景深對自己最後的安慰。
股東們依舊鍥而不舍,在公寓門口搭起了帳篷,一副與景深死磕到底的態度,每天在景深出門回家時對景深抱大腿痛哭“皇上,國不可一日無君,再這樣下去就要亡國了”。
景深覺得股東們入戲很深,一個電話召喚來了嶽慧珊。
嶽慧珊和任何好用的工具人一樣,沒有感情,執行力超強,不到半個小時就把一群中老年股東給攆上了大巴。
“景總您放心,我會處理好。“嶽慧珊站得筆直,笑容弧度標準,大巴內的股東們趴在車窗上依依不舍,就差揮小手絹了。
景深:“給他們點教訓,不要讓他們再過來。”
嶽慧珊微笑點頭,“好的,不過景總您真的不回公司了嗎?”
景深簡明扼要,“不回。”
嶽慧珊麵露遺憾,“真可惜。”
公司裡那麼多員工大部分都麵目模糊,嶽慧珊算是其中的異類了,如果不是在這本書裡,景深也會很願意重用這樣的員工。
景深:“可惜什麼?”
嶽慧珊神秘一笑,看了一眼從景深身後走來的徐谘羽,走上大巴,直接對司機道:“去影視城。”
一群股東被拉到影視城去當古裝劇裡的大臣群演,客串的劇目是天盛傳媒新投資的電影,股東們紛紛表示不樂意,離開景深那間公寓之後,股東們的智商重新占領高地,忽然意識到現在的情形有多荒唐。
“演吧,”嶽慧珊從套裝口袋裡掏出一包雪白的女士煙,“啪”地給自己點了一支,深深吸了一口,語氣淡然道,“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這可是皇上的旨意,抗旨不遵——”嶽慧珊仰頭望向不遠處的樹頂,慢悠悠道:“是要殺頭的。”
股東們瞬間智商又開始直線下滑,唯唯諾諾地被工作人員帶去換衣服。
“嶽部長?”
嶽慧珊回頭,看到了個金冠玉帶的真皇帝,“蘇照月?”
蘇照月又演了新戲,忙得沒有白天黑夜,所以完全沒有時間去管彆的人或事,很多消息他隻是聽到。
楚歌是落難王子,景深被趕出公司。
蘇照月一知半解地也不敢去深挖,看到嶽慧珊時,內心天人交戰了很久才上前搭訕。
“景深……”蘇照月欲言又止,猶猶豫豫地問不出口。
嶽慧珊善解人意道:“景總已經辭職了。”
蘇照月心裡“咯噔”一下,兩道古裝劍眉一下就擰了起來,“原來傳言是真的。”
傳言?
嶽慧珊想起滿天飛的八卦小道消息,什麼景深始亂終棄楚歌,楚歌回到楚家後,楚氏對天盛展開瘋狂報複,還有什麼神秘伯爵戀上楚歌,衝冠一怒為藍顏打壓天盛,更有甚者說景深得了不治之症,已經病入膏肓,所以被眾股東逼迫退位,總之是眾說紛紜,各種離奇狗血的版本都有。
也不知道蘇照月說的是哪條傳言。
嶽慧珊吸了口煙,模棱兩可地回答道:“是吧。”
蘇照月心亂如麻,一麵心裡著急得要死,很擔心景深的近況,一麵又很害怕見到景深。
上一次的見麵,景深留下的那句“提線木偶”讓他做了好幾個晚上光怪陸離的夢,醒來總是一身冷汗和腦海裡的一片混沌。
“他現在住在哪?”蘇照月終於下定決心問道。
嶽慧珊笑容淺淺,“這是景總的**,我不能告訴你。”
蘇照月咬了咬牙,“天盛現在風雨飄搖,嶽部長不想給自己找條後路?”
嶽慧珊深深吸了口煙,相當淡定道:“皇上一日未曾駕崩,亂臣賊子終究都成不了氣候。”
蘇照月:“?”
嶽慧珊吸完了煙,優雅地把煙蒂扔進垃圾桶,對蘇照月勾唇一笑,“提供一個免費的信息。”
蘇照月麵露期盼。
嶽慧珊:“景總最近越來越帥了。”
蘇照月:“……”
嶽慧珊揚長而去,心想她的老板果然魅力無邊,魚塘裡的都是極品好魚,值得她學習。
臨市的天盛金融運轉順利,景深遠程指揮得心應手,張小強也似乎完全從黏黏乎乎的人設中解放了出來,從衣著打扮和口癖都越來越接近於“張強”,和景深視頻聊天時開始偶爾也會開開玩笑。
“景總,聊工作還開美顏呢?”張小強調侃道,他有一段時間沒見到景深本人了,看著鏡頭裡膚色白裡透紅,鳳眼清亮迷人的景深,總有一種“我的老板越來越好看”的感覺,於是把自己的想法說了出來,“景總真是越長越好看了。”
景深臉色立刻黑了下來,鳳眼含怒,語氣冰冷,“你在性騷擾?”
張小強:“……”怎麼就上升到這個高度了!借他十個膽子他也不敢騷擾頂頭上司啊!
張小強立刻起立道歉,拿起一支鋼筆對著腹部比劃了一下,沉痛道:“景總,我錯了,我切腹謝罪。”
景深合上電腦,把張小強做作的“慘叫聲”掐斷了。
性格轉變是好事,就是有點活潑過頭了。
景深摸了摸自己的臉,心想自己真的有變得連張小強這種粗神經的人都要發出感慨的程度嗎?
雙腳已經先於大腦行動起來,景深回過神來的時候,人已經又站到了浴室的鏡子前,鏡子裡的臉其實變化不算大,眉骨直而挺,一道淺淺的疤痕令沉靜的氣質增添了一絲危險,麵部輪廓依舊有棱有角,咋一看就是一把寒芒四斂的利刃,利刃有鋒亦有花。
景深脫了長褲,坐在浴缸邊緣看他的那一套器具顏色和毛發數量。
心病比胃病還頑固。
他總怕在自己不注意的時候身體會又出現變化。
“不冷嗎?”
磁性的男中音傳入耳膜,景深抬起眼,臉色不大好看,“進來不知道敲門?”
徐谘羽在浴室的門上敲了兩下,“我敲了好幾次,你沒回應。”
“沒回應就是不歡迎的意思。”景深低頭,隨手拿起一旁的內褲套上。
徐谘羽知道景深這段時間心情很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