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1章 晉江文學城首發(1 / 2)

當來自北部淩厲的冷風開始在霍格斯郡廣闊的土地上肆虐,霍格斯郡的人民也開始哈著熱氣貓冬了。

今年的霍格斯郡郡北郡南都有新活動。

郡北是特蕾莎修女辦的識字班。

八月農閒的時候,特蕾莎修女就在郡北鄉村中舉辦過短期的識字班,但是秋收和冬播開始後,識字班就被迫暫停了。

入冬後大家重新開始了長達三個月的農閒時節,特蕾莎修女的識字班也重新辦了起來。

有過八月辦識字班的經驗,入冬後的識字班變得更加正規了。

農忙時停止的隻是郡北的識字班,特蕾莎修女手下的人的學習始終沒有停止,從去年冬天開始就跟隨在特蕾莎修女身邊學習的霍格斯堡的仆人們經過近一年的學習,已經有了很多能獨當一麵的人。

在陸瑤的資助下,特蕾莎修女借用了郡北最大的教堂,將修士們用來給信徒們祈禱和聆聽聖言的大小房間改成了一間間的教室,教堂進一步擴建,新修了好幾間大宿舍,修士們或者留下來成為識字班的老師,要麼就被遷往彆處,總而言之,帶著霍頓公爵的旗幟,特蕾莎修女正式征用了這間教堂,將它命名為霍格斯郡第一神聖學校,招收十歲以上、十六歲以下的付費正式班學生,和不限年齡的免費夜校生。

這間教堂的好處不僅在於它是郡北最大的教堂,同時,它也擁有得天獨厚的地理位置,位於郡北的交通樞紐處,南北大道要經過它,郡北各個小鄉村也都有道路和它相連。

這就給了郡北各個鄉村的人們將自己的孩子送到學校讀書的機會。

因為是福利性質的學校,在霍頓公爵的強大財力支持下,霍格斯郡第一神聖學校的學費收的非常低,僅僅用於覆蓋學校教師的工資。

對於這樣程度的學費,或許在今年使用壟作法大豐收之前的郡北人民大部分都拿不出來,即使能拿出來,那也會是一筆十分沉重的負擔。但是有了今年的好天氣和翻倍的巨大豐收之後,這筆錢對郡北的農民家庭不說輕而易舉,也屬於每個家庭稍稍省一省就都能拿得出來的錢了。

尤其是親自走遍郡北各個村莊的特蕾莎修女將學費分攤的原理和大家掰開了說,讓大家知道,學生越多,學費越便宜,於是各個村莊裡想送家裡孩子上學的心情一時間就積極起來。

人在生死受到威脅的時候往往會漠視生命和感情,冷漠而麻木,而一旦有了溫暖的家,香甜的食物,感情一下子就豐富起來,也有多餘的感情來關心孩子的前途未來了。

愛孩子的心,全天下的父母都是一樣的。

在飯都吃不飽的時候,人的所有心情都掛在了最基本的生存上,沒有人去關心什麼前途或未來,孩子們被像野草一樣放養,自由散漫地長大,長大後再重複他/她父母經曆的過的日子,麻木又忙碌地生育,變老,死去。

這並不代表他們對未來沒有美好的期待。

衣食不缺、兒孫滿堂、前程遠大,這是人類的文明能始終存續下來的原動力之一,如果要換一個更抽象的詞,也許它應該叫希望。

人和其他生物最大的區彆之一在於,人能對未來做出規劃和假設,而動物不能。

當生存都成問題的時候,人是動物,一旦解決了生存的問題,誰都想當人,誰都希望自己的未來充滿希望。

當特蕾莎修女走到人們中去時,人們都懷著希望。

為孩子報名的人遠比特蕾莎修女想的要多,比陸瑤想的也要多。

陸瑤因此知道,這片土地上的平凡的人們有多麼堅韌多麼鮮活,人的生命有多鮮活、可貴。

在曆史長長的軌跡裡,他們隻是不被人注視的微小塵埃,是背景,是數字,在一場又一場的戰爭和屠殺中,他們像白板上的數字一樣輕易被抹去,但是那就代表他們是不值一提可鄙可棄的生命嗎?

不是,他們和陸瑤見過的每一位現代的父母一樣,有著一樣的望子成龍,一樣的喜怒哀樂。

如果他們麻木、灰暗、愚蠢,隻是因為他們從來沒有那樣的機會,去做一個人。

就如陸瑤讓奧斯維德神父說的,他們太過渺小,而灰塵又太多,神明看不到他們。

那一瞬,陸瑤忽然想明白了係統警告裡的“領民因為非自然原因死去會掉聲望值”是什麼意思。

這是讓我珍惜生命嗎?

這既是遊戲,又不是遊戲。

她親自做下的每一件事,都改變了這個副本的生靈的命運,也許對她而言隻是不起眼的npc,但是對他們自己而言,那就是他們的一生。

所以,遊戲裡所謂的“副本”,真的隻是副本嗎?

陸瑤的疑惑無人解答。

但是郡北的學校熱熱鬨鬨地開學了。

因為正式班要求學生全寄宿製學習,所以郡北的人們拖家帶口地來學校送孩子。

這是他們有生以來第一次,送孩子離開家園不是因為無望的苦役,而是因為生機勃勃的未來。

如果說正式班是給“未來”準備的,那夜校就是給現在時的人們準備的。

神聖學校畢竟隻有一所,上夜校的人們不可能所有人都趕到這裡來上課,所以夜校除了在神聖學校開辦,在各個鄉村的教堂裡仍然有分校。

但是和之前不同的是,入冬後的夜校老師主力人員成了各個鄉村教堂裡的教會人員。

這是一個不小的改變。

和今年郡南的麻哥亞裡安神父死亡息息相關。

在麻哥亞裡安神父死亡後,奧斯維德神父成為了霍格斯郡本郡地位最高的神職人員,在新的教區負責人被派下來之前,按照慣例,奧斯維德神父全麵接管了霍格斯郡的教務。

而要等到霍格斯郡的教區負責人死亡的消息被送到王都,再由王都那冗雜肥膩的教務處理機構再為霍格斯郡委派出一位新的神父,再等那位神父正式到霍格斯郡,至少也要等到一年之後了。

一年時間完全足以讓奧斯維德神父將霍格斯郡的教會勢力完全把握在自己的手裡,更何況現在霍格斯郡最強力的宗教勢力不是教會,而是霍頓公爵本人。

她一個就足以和整個霍格斯郡的教會對抗,且完全會是碾壓式的勝利。

人們僅僅是靠著過去的習慣仍然信任著教會對這片土地的管理,奧斯維德神父已經想見,一旦那位新來的神父膽敢挑戰霍頓公爵的威嚴,恐怕整個霍格斯郡的信徒們都不會讓他好過。

郡北遲鈍懶散的教士們再怎麼遲鈍,也意識到霍格斯郡的勢力洗牌了。

在狂風暴雨之下,唯一能保持生存的方法就是順應風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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