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第 18 章(2 / 2)

“您早該免了,這就叫封建糟粕,”明晚澄笑著哼了一聲,“您說您,都被人跪了一輩子了,不知道什麼時候也能叫您嘗嘗跪彆人的滋味兒。”

跪彆人。

南泱唇角的弧度僵住了。

跪彆人?

她難道……沒有跪過嗎?

放在被子上的手指蜷起,扣住了彎曲的花紋。

南泱臉上的表情慢慢消失,耳邊明晚澄的聲音也逐漸模糊。

她跪過的啊。

指尖開始輕輕顫抖。當時那股在血液裡橫衝直撞的屈辱感又熟悉地爬上了她的心頭。

當初輕歡發現了自己真實的身世是邪派的少主,知道了十幾年前是北罰打著正派的旗號殺死了她的家人,於是一意孤行地要和南泱斷絕關係。南泱那時還受著重傷,她躺在床上虛弱地挽留她,用了所有自己能想到的挽留的話,也用了自己能做到的最卑微的口吻。

可輕歡還是要走。

於是,南泱拖著自己斷掉的三根肋骨從床上艱難地爬下來,低下孤傲了一輩子的頭,彎曲雙膝,跪在了輕歡的麵前。

她說:我以前太沉悶矜持,沒有對你說過好聽的情話,都是我不對。輕歡,我愛你,我此生就隻愛你,最愛你,除你之外,這世間我無一眷戀,你不要離開我。

我求你了。

你彆不要我。

求求你,不要走,求求你。

那是她唯一的一次向人下跪。

也是她第一次用儘卑下的口吻說出“求”這個字眼。

而輕歡冷笑著說:

你太可笑了,南泱。你看看你現在的樣子,以前那個清清冷冷宛如神尊的南泱早就沒有了。你不過是一個會淪陷在兒女私情裡的凡人,你還有什麼值得我留戀的?

她還說,南泱,你不配做我師父。

然後她決絕地離開了,一點猶豫都沒有,一次頭也沒回。

她那次一走,她便知道她們日後終有刀劍相向的一日。

南泱的眼睛微微發紅。

洗手間的門忽然被打開,祝輕歡從裡麵一邊擦頭發一邊走了出來。南泱看著那張一模一樣的臉,迅速收拾好了自己的情緒,讓所有悲慟都被淡漠壓在了眼底。

手機上,明晚澄不知什麼時候已經掛斷了電話,隻剩主界麵亮著。

祝輕歡看著坐在被窩裡的南泱,擦著頭發問:“你怎麼還不睡啊?”

南泱沒說話。

“是不是洗手間的燈太亮,吵到你了?”祝輕歡看了看南泱,見她還是沒反應,便伸手關了洗手間的燈。一時間外麵漆黑一片,隻剩下臥室的門縫裡殘留了一點光。

南泱終於開口:“你不吹頭發嗎?”

“我……”祝輕歡頓了頓,聲音轉低,“我可以拿回我房間吹。”

南泱沉默片刻,說:“你房間沒有鏡子。”

“……沒事的。”

祝輕歡拿了吹風機推開臥室門,瞄了沉陷在黑暗中的南泱一眼,猶豫了一下,還是走了進去。

南泱又坐了一會兒,她晚上本就連著開了好幾個小時的車,此時環境一黑,困意也就席卷了上來。沙發還算柔軟,她合著衣躺了下去,裹緊帶著輕歡身上香味的被子,小心地把自己的腳趾藏進被子裡。

可能是因為太累了,也可能是因為被子上有心愛之人的味道,她睡得很快,也很沉。

沉到一向淺眠的她完全沒有聽到臥室門被打開的動靜。

祝輕歡把濕漉漉的頭發挽到耳後,手裡拿著手機作照明用。她沒有開手機的手電筒功能,那個實在太亮了,她怕吵到南泱休息,所以隻是調亮了一點屏幕亮度,依靠屏幕的那點光走了出來。

除了手機,她手裡還拿著一卷疊合整齊的充電線。

她剛剛出來的時候,看見南泱的手機亮著,匆匆一瞥,見隻有15%的電了。南泱今天來得這麼匆忙,衣服都沒帶,應該也不會帶充電線。要是明天起來,發現手機沒有電了,肯定會很不方便吧。

祝輕歡悄悄地從茶幾上拿起南泱的手機,連上自己的充電線,插在了沙發旁邊的插座上。

通上電的那一刹那,屏幕亮了起來,但沒有響起充電的提示音。

屏幕左上角果然亮著一個靜音標誌。

祝輕歡眼裡泛起溫柔的笑。南泱真的愛清淨愛過頭了,手機常年都是靜音狀態,和她這個人的性格一樣,低調又沉默。就算心裡在憂慮什麼事情,嘴上也不會說一個字。

畢竟是個生了氣隻會拚命吃巧克力的傻女人啊。

她又悄悄地走進了衛生間,看到南泱換下來的內衣褲果然掛在橫欄上沒有洗。她也能猜到,南泱這種養尊處優慣了的人,換下來的所有衣服都是交給保姆去洗的,這次一個人出來,肯定沒意識到衣服需要自己洗了。

可是不洗的話,明天穿什麼呢?她又沒帶新的來,總不能真空出去。

祝輕歡不是那種好心到可以隨隨便便幫人洗這種貼身衣物的人,她也有點猶豫,但一想南泱畢竟是自己的合法妻子,為她洗一洗這些小件也是很尋常的事,況且,她也確實想不到更好的解決辦法了。

她把手機屏幕設成常亮,放在洗手台上勉強照明,袖子挽起來,輕輕地拿過了南泱的內衣和內褲。

滑膩的泡泡和柔軟的布料在她手心來回摩擦,她低低地垂著頭,指尖撫過內褲的某一片時,黑暗中瞬時紅了半邊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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