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 第 48 章(2 / 2)

輕歡永遠都對她這麼寬容又善良。

三千年前,她就是這樣輕易地寬恕了自己做下的滅門惡行。三千年後,她又是這樣輕易地寬恕了自己無意間對她造成的一生束縛。

南泱明白她的意思。她如今願意留在自己身邊,都是她自己的選擇。就如同在三千年前那個彌漫著血腥氣息的峽穀。死亡,亦是她自己的選擇。

或許,事到如今,還要論個是非對錯實在有點可笑了。

對對錯錯,三千年前就糾纏不清,三千年後,難道就能分得清是你欠我多一些還是我欠你多一些麼?

起碼在當下這一秒,沒有什麼比抱住她更重要的事了。她就在自己的眼前,活生生地站著,擁有溫熱的皮膚和汩汩跳動的心臟。她還能抱住她,這就足夠了。

輕歡慌亂地抱著南泱的腰,抽泣著乞求:

“你、你彆不要我……”

“我沒有不要你,”南泱抱著她的胳膊又收緊了幾分,聲音裡都帶著顫抖,“我此生隻要你,輕歡。”

輕歡哭得更凶了。

她們就那麼站在窗邊,窗縫中還滲著絲絲凍人的冷空氣,卻絲毫不影響正在緊緊相擁的兩個人之間的溫暖。她們就像擁抱河流的山川、與托扶山川的河流,日月光陰在她們身上輪回變遷,隻有風霜能侵蝕她們的年歲,其餘任何的雨打雪吹都無法將她們分離開來。

纏繞而生的兩株藤蔓是不會思索“如果沒有對方”這種問題的。

因為,有我才有你,有你才有我。

她們亦是如此。

這世上,有南泱才有輕歡,有輕歡才有南泱。沒有南泱,輕歡早就凍死在了北罰山下那個荒涼的小村街角,沒有輕歡,南泱也會自然老死在三千年前一個稀鬆尋常的傍晚。過往的那些年歲,她們之中缺失任何一人,餘下的那個都無法走過這漫長的三千年,走到當下如夢幻影的現代社會。

三千年前被死彆隔斷的兩個人,如今還能有一次廝守的機會,已是千載難逢、寥若晨星的恩賜。她實在不該再讓一些無端的假設去擾亂她們之間的相守。

至少此時此刻,我仍舊愛慕你。

而你,也恰巧愛慕我。

這便足以支撐我們攜手走完一生。

輕歡隻是抱著南泱哭,哭著哭著也不知怎麼的,哭得南泱半邊臉連著脖子全是濕乎乎的眼淚。

她流太多淚了。

南泱今天才打的耳洞,還沒來得及塗酒精,就被輕歡的淚水濡濕了整片耳垂。鹹潤的眼淚流進還未愈合的傷口,刺得南泱很難受,無法忽視的痛和癢從耳洞處傳來。她忍不住抬起環著輕歡背部的手,想要摸一下自己的耳垂。

而輕歡還哭著,就條件反射地打掉了南泱想去摸耳垂的手。

“不要摸,會、會發炎的……”她哭著說。

南泱皺了一下眉,輕聲喃喃:“好像已經發炎了。”

“……你彆動,我看看。”

輕歡抹了一把眼淚,趴在南泱的肩頭,捏住她紅通通的左耳,一雙眼朦朦朧朧地眯起來仔細去看。

的確是更腫了一些。

輕歡發覺上麵都是自己的眼淚,滿心愧疚,鬆開了南泱的腰,“我先拿棉簽沾清水給你擦乾淨,你等等。”

南泱卻沒有放開輕歡,反而在輕歡想離開的時候扣住她的背往自己懷裡帶了一下,讓她再次趴上自己的肩。

“……再抱一會兒。”

“你……”

“再抱一會兒。”

“可是再不拿棉簽幫你清理,可能真的會……”

“不用那麼麻煩,”南泱半瞌著眼,耳朵愈來愈紅,聲音也越壓越低,“……你可以幫我舔掉。”

輕歡一下子睜大眼睛,耳根子紅到了底。

“我……”她磕磕巴巴,無措起來。

南泱又摸了摸她妖嬈的卷發,指尖滑進發絲縫隙中,帶了溫柔的力度輕輕揉撫,低啞的聲音攜著清涼的氣息吹拂過輕歡的耳畔:

“幫幫我,舔乾淨。”

輕歡能感覺到自己的心臟在狂亂地跳動,腦後傳來一下又一下的輕撫,揉得她更是一片混亂。明明這不是她們做過的最親密的事,可是她還是止不住那緊張到微微窒息的心緒,好像每一次靠近南泱,她的心都會像現在這樣要蹦出胸腔似的。

她對她的心動,從未停止。

她終於閉上了眼,屏住呼吸,向前湊近了一點,殷紅的嘴唇微張,含住了那片泛紅的耳垂。

眼淚在那裡留下了苦澀的味道。

除了淚水的鹹澀外,還隱約能品嘗出一點血的腥甜。柔軟的舌包裹住堅硬的金屬耳釘,鋒銳的尖端抵在她敏感的舌尖,是天底下軟到極致與硬到極致之間的奇妙碰撞。

唇舌一點一點熨過軟嫩的耳垂,摩擦出最惹人遐想的一片旖旎風光。她的鼻尖蹭著南泱的耳骨,溫熱的鼻息恰好不偏不倚地盛在她瑩潤的耳窩中。每一次呼氣,懷裡的人都會僵硬一分,不過幾個吐息,她便能清晰地感覺到南泱的側臉浮起了一層密密麻麻的雞皮疙瘩。

南泱忽然彆過了頭,躲開了輕歡。

躲開的瞬間,耳垂上還勾連出了一條未斷的銀絲。

輕歡恍惚中發覺,南泱全身的皮膚都在發紅,連白襯衣領口處露出的一小片胸口都是粉紅的顏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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