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56 章(1 / 2)

第56章

吃飯的時候,餐桌上的氣氛多少有點尷尬。

南泱已經恢複了麵無表情的一張冷臉,但她的眼尾顯然還在泛紅,拿著筷子的右手也在抖。輕歡的臉更紅,不管怎樣,被母親撞破自己和彆人接吻,總是件難為情的事。

祝軍不知道剛剛發生了什麼,一個勁地招呼她們吃菜:“丫頭,你咋光發呆呢?你媽給你專門做的臘肉,趕緊嘗嘗。南老板也吃啊,我們不知道您喜歡吃什麼,就不給您胡亂推薦了,您都嘗一下,喜歡的多吃點。”

於鳳麗都四十多的中年人了,對這種事早就見怪不怪,年輕人喜歡親親抱抱的很正常。她也麵色如常地跟著勸菜:“你們趕緊吃,我的手藝特彆好,這丫頭的廚藝都是我一手教出來的。聽說南老板喜歡吃她做的飯,她可比我差得遠呢,您快嘗嘗我做的,看是不是比她做的好吃幾百倍。”

“……嗯。”

南泱把筷子探向一盤糖醋丸子,夾到半空,丸子從筷子縫裡溜了出去,彈回盤內。她的手抖得越來越厲害,再去夾時,連卡都卡不住了。

輕歡馬上拿了筷子幫她夾,對於鳳麗說:“媽,下次準備些木筷子,這種金屬筷子太滑了,她本來手就不方便。”

“喲,看把你心疼的,你幾時這樣心疼過我和你爸?”於鳳麗酸唧唧地說。

祝軍笑著從桌下拿了瓶白酒上來,從托盤裡取了兩個酒杯,遞給南泱一個:“南老板彆見怪,來,喝兩杯?”

輕歡馬上接口:“爸,她不能喝酒。”

“怎麼了?”祝軍關懷地看向南泱,“肝不太好,還是吃過頭孢了?”

“都不是,”輕歡又幫南泱答了,“她酒量不好,喝完可能還會犯蕁麻疹,你彆躥騰她喝酒。”

祝軍是個東北人,習慣了在飯桌上喝兩杯,但是聽女兒這樣說了,隻能悻悻地把酒瓶放了回去。

於鳳麗嘖嘖兩聲:“丫頭,你也太護你老婆了,我真沒看出來你比南老板還小十一歲。”她扭臉又看向南泱,溫和一笑,“不過,南老板看起來確實年輕,按理說你應該隻比我小九歲,可是竟讓人覺得你比我們丫頭還要小一點呢。”

南泱確實比現在的輕歡小。

她的容貌與身體都定格在二十歲,現在的輕歡是二十四歲,某種程度上說,她確實要比輕歡小四歲。

二十歲在古代或許能稱得上一句“高齡”,畢竟那時的輕歡也不過十七歲,十六七已經是可以嫁娶的年紀了。然而現代的二十歲真的太小了,左右算下來她也就比明晚澄大兩歲而已,明晚澄的臉上尚且稚氣未脫,她那張臉又能老成到哪兒去。

要是輕歡再記不起她,身份證上的年紀拖上幾年,拖到四十多,真不知那時候的自己會不會被當做怪物抓去研究。

可是……她什麼時候才能記起自己呢?

南泱無力地握了握手裡的筷子,對未知充滿了迷茫。

雖然輕歡還沒有恢複記憶

,但她們已經在一起了,而且日子過得很順遂。輕歡也好似回到了三千年前的模樣,她和三千年前一樣會體貼地照顧自己,會溫柔又有耐心地為自己做飯,會幫自己擋下所有的小困難,還會惡劣地喜歡看自己哭。除了沒有記憶外,她儼然就是舊時的她。

她已經是她了,可她卻又怎麼都想不起她們的過往。

南泱近來總是下意識逃避這個問題,不願意去細想這其中的症結。可是問題就擺在那裡,她終是要去麵對的,輕歡如果真的一直記不起自己,那麼自己這輩子還是不會變老,她們仍會經曆再一次的生離死彆。

這已經是第九十九世了,如果這一世還沒有結果,下一世該怎麼辦?

她還能感應到輕歡的下一世嗎?

如果……

如果再也感應不到了,她還永生不死,那麼未來那些沒有儘頭的時光,她要如何獨自走下去?

輕歡注意到了南泱在出神,給她碗裡夾完三個糖醋丸子後,用金屬筷子敲了敲瓷碗邊緣:“彆發呆,吃飯。”

“……嗯。”

南泱收斂了思緒,把注意力放在了眼前的飯上。

一頓飯下來,南泱基本一個字沒說,安安靜靜地吃了半碗米飯和輕歡夾給她的成堆的菜。於鳳麗的手藝確實很好,她吃得專注,顧不上和祝軍閒聊。再一個,她向來遵從古訓“食不言,寢不語”,正經吃飯和睡覺的時候緘口不言是千年來亙古不變的規矩。再加上,她今晚本就有些掙脫不開的心事。

吃過飯,輕歡拉著南泱回了臥室。這一回,她聰明地落了鎖。

輕歡很快發現飯後的南泱不太對勁,她叫了她兩聲,南泱都沒聽到。

南泱坐在了剛剛出去吃飯前坐的位置,目光靜靜地望著落地窗外的夜景出神。輕歡坐在她身邊,握住了她冰涼的手指,又喚了她一聲:“南泱?”

“……嗯?”南泱回過神來,看向身邊柔媚的女人。

“你在想什麼?”輕歡偏著頭問她。

南泱沉默片刻,輕聲答:“想一些往事。”

輕歡看向了地板,半晌,小聲問:“可以告訴我麼?”

南泱抿了抿唇,沒說話。

輕歡見她不回答,忙說:“我不是想窺探你的隱私,我隻是……”她懊惱地歎了口氣,強迫自己把後麵的話說完,“我隻是很遺憾,你過去的三十五年我都沒有參與過,我……想知道過去的你經曆過什麼,我好奇你從前的樣子。”

“我從前的樣子……”南泱攥緊了右手,感受著右腕缺失的筋骨抽動的疼痛,眉頭一皺,“……你還是不知道的好。”

輕歡長久地看著她清冷的側臉,好陣子都沒說話。

再開口時,聲音裡已蘊上了苦澀:“……和另一個女孩子有關嗎?”

另一個女孩子?

南泱垂下眼,眼前仿佛又出現了那個喜歡穿月白長裙的柔美少女。

從古至今,隻有她啊。

不管是在充斥著

恩怨情仇的過去,還是浮華嘈雜的現代,她都是那個愛自己如命的輕歡。而自己這艮長的一生,也從來隻肯對她一人臣服。

南泱又出神了。

輕歡看她久久不作答,心裡一陣絞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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