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夢,也不是幻覺,那是真的,那一切都是真的,雙雙真的死了。
意識到這一點,劉昭隻覺得大腦一陣暈眩,在驚叫醫生之後,他的身體突然直直的朝著後邊倒去。
“昭昭!”劉家父母驚惶的喊,他一頭倒在了床上。
薑葉伸手,兩指按在他的眉心,免得他這麼昏死過去。
劉昭瞪大眼睛,眼淚從眼角滑落下去,他看著父母,哽咽道:“爸、媽,昭昭死了!”
他看著自己的雙手,道:“我親眼看著她從窗戶那裡跳下去,我差一點,差一點就能抓住她的!”
明明隻差那麼一點的。
他麵露痛苦。
薑葉收回手,沒有忘記自己的目的,問他:“你還記得這段時間你做了什麼嗎?”
劈腿,和女友和自己的好朋友在一起……
劉昭閉了閉眼,道:“我記得……可是我不知道,我為什麼會變成那樣。”
他想到了什麼,突然詐屍一般的從床上坐起來,然後扭頭看向蹲坐在地上的李梅,眼中露出怨恨來,質問道:“是你,是你做的,對不對?”
他不知道發生了什麼,隻是在某一天,看著站在自己麵前的李梅,突然就覺得,她是自己最喜歡的人,心裡的愛戀之情咕嚕嚕的往外冒,完全不受自己的控製。
可是,他喜歡的人明明是雙雙,他怎麼會喜歡李梅?
回想這一段時間的自己,那就好像是另外一個人一樣,絕對是有什麼問題。
“肯定是你做了什麼!”他說,“沒錯,是你使了什麼手段,讓我覺得自己喜歡上了你……”
李梅麵色蒼白,她驚恐的看著劉昭,道:“我不知道你在說什麼,我聽不懂,你不要胡亂汙蔑我。我什麼都沒做,是你自己!是你自己說你喜歡我的!”
“你知道!是你害死了雙雙!”劉昭說,他麵露痛苦,看著劉昭的目光中露出幾分怨恨來,他道:“雙雙是你的朋友,你為什麼要這麼對她?李梅,你真的太可怕了,你簡直不是人,你忘記雙雙……”
“不關我的事!”李梅伸手捂住耳朵,大聲的道:“和我沒關係,是秦雙雙她自己,是她自己太軟弱了才會去跳樓,和我沒關係!”
秦雙雙翻身從窗戶那裡跳下去的記憶不斷在她腦海中閃現著,她抱著自己的腦袋,使勁的搖頭,像是在說服彆人,也像是在說服自己,喃喃自由一般的說,“和我沒關係,和我沒關係!我不知道,我什麼都不知道!”
她尖利的指甲抓著自己的臉,在臉上抓撓出一道道流著血的鮮紅痕跡來,可是她自己卻恍若未覺,自虐一般的抓著自己的臉,嘴裡則是喃喃念著“和我沒關係”這樣的話。
“梅梅!梅梅!”李家父母大聲的喊著她的名字,她卻像是聽不到一樣。
這個孩子,幾乎要瘋了,情緒要崩潰了。
現在所造成的一切,也許也不是她想看見的,可是不管是不是她想看見的,事情卻已經發生了,那個叫做秦雙雙的女孩已經死了。
薑葉走過去,手指點在她的眉心。
她的指尖泛著淡淡的亮光,帶著溫和如陽光一般的溫暖,似乎要將人身上的所有黑暗與冰冷都驅除掉。亮光映著李梅緊縮的瞳仁,她縮緊的瞳仁慢慢鬆開,一雙手不自覺的抱住了自己的雙臂。
好溫暖……就像是陽光落在身上一樣。
李梅抱著雙臂,眼淚從眼角滾落了下去,隻覺得一切黑暗與冰冷都離自己遠去,混亂的大腦慢慢恢複了冷靜。
“我不想這樣的……”她喃喃,雙眼無神,目光虛虛的落在空中的某一處,說道:“大家都喜歡雙雙,我爸媽也說雙雙好,就連劉昭也喜歡雙雙,我隻是想讓劉昭喜歡我……我沒想讓雙雙死的,我不想她死的。”
可是偏偏,秦雙雙死了,因為她的自私。
薑葉問她:“劉昭身上的桃花瘴,是怎麼來的?”
李梅沉默,她的父母看著她,忍不住彆開眼去,既覺得憤怒又覺得心疼。
“我不知道……”她說,頓了頓,才道:“我隻是在我們學校池塘那裡許了個願。”
“池塘?”
“嗯……我們學校池塘裡有一條鯉魚,大家都說隻要跟那個鯉魚許願,就能和自己喜歡的人在一起。”
她當時隻是試一試,試著跟那條鯉魚許了一個願。
“我希望,劉昭能喜歡我,不要喜歡秦雙雙了!”她隻是希望喜歡的人也喜歡自己,隻是那麼簡單而已。
隻是她沒想到,那個傳說竟然是真的,她的願望竟然真的實現了。
“劉昭說他喜歡我……”
喜歡的人竟然跟她說喜歡她,那簡直像是一場美夢一樣,然後她便奮不顧身的一頭紮進了這個美夢之中。
“我沒想讓雙雙死的。”
她說,眼淚不斷的往下落,這段時間所發生的一切似乎在這一刻才變成了真實,她才有了真實的感覺。
她自己也知道事情不對勁,向來不喜歡自己的劉昭怎麼會突然就說喜歡自己了呢?可是她放縱自己沉溺在這片假象之中,甚至努力說服自己,一切都是真的,劉昭是真的喜歡自己的。
就這麼,似乎連自己都說服了。
隻是秦雙雙的死,是誰都沒想到的。
“我沒想到雙雙她會那麼衝動……”
那天秦雙雙站在他們麵前,質問他們為什麼,為什麼自己喜歡的人會和自己的好朋友在一起,當時她說了什麼?
李梅努力去想,卻想不起來了,隻記得秦雙雙憤怒的看了他們一眼,然後轉身就從窗戶那裡跳了下去。她和劉昭下意識的伸手想要抓住她,可是隻能眼睜睜的看著她墜落下去,最後落在地上。
想到這,李梅呼吸一緊,又伸手抱住了自己的腦袋,她幾乎將自己整個人都縮成了一團,麵色驚懼。
“我不是故意的,我不是故意的……對不起!對不起——”她喃喃。
薑葉將手按在她的額頭上,她瞪大的眼睛猛的閉上,身子軟軟的落下去,落在薑葉的懷裡。
“好好睡一覺吧……”
薑葉把她還給她的父母。
也許,在秦雙雙死的那一刻,李梅就後悔了自己所做的一切,所以才會緊緊的抓住“劉昭喜歡自己”這一點,似乎這樣,就能讓自己心裡的自責減輕許多,可惜,她終究還是要麵對這個事實。
因為自己的自私,害死了自己的朋友。
薑葉收回發散的思緒,低頭沉思著。
——學校池塘的鯉魚?
*
李梅他們三人所讀的高中是他們這片的確最好的一所,是b市二中,在整個b市都挺有名的,是b市升學率最好的高中之一,作為公立高中,二中的風景是出了名的好,綠化做得尤為的出色。
此時二中池塘中,一條極為漂亮的鯉魚從水中高高跳出來,然後墜落在水中。
見狀,一直站在旁邊等待著的人們紛紛開始許願,一個年輕的大學女孩兒更是立刻雙手合十,大聲許願道:“鯉魚大仙!我希望我能和我喜歡的人在一起!”
她喜歡的人是他們學校的校草,那是個十分優秀的人,不僅是樣貌還有學識,都格外的優秀,她和他之間的差彆簡直猶如天塹,她也告白過,可惜被拒絕了。然後她就聽朋友說這裡的鯉魚十分靈驗,隻是需要運氣,沒想到現在竟然一過來就遇上了。
真的,我希望我喜歡的人也能喜歡我!
拜托了!鯉魚大仙!
她強烈的期盼著。
咕嚕嚕……
漂亮的鯉魚從水裡浮出來,吐出一個個氣泡來。
常人看不見的粉色霧氣出現在女孩的臉上,如三月的桃花一般。
兩天後,女孩假期結束,回到了學校,這次和往常一樣,她也隻敢遠遠的看著自己喜歡的人,而且上次對方都把自己拒絕了,她更是不好意思出現在對方麵前。可是這一次,對方卻像是突然在人群中看見了她,竟然大步走過來,走到了她的麵前。
女孩似乎感受到了其他人驚訝詫異的目光,而她心裡的驚訝,一點不比其他人少。
他來找我做什麼?女孩忍不住胡思亂想,然後便看見喜歡的人笑著問她:
“請問你叫什麼名字,你可以跟我交往嗎?”
“……”
啊啊啊啊!
女孩心中尖叫。
鯉魚大仙,是真的!!
與此同時,二中的池塘中,一隻鯉魚沉在水底下,咕嚕嚕的吐著泡泡。
信仰,它還需要更多的信仰……
*
薑葉來之前看過二中的介紹,尤其是二中的池塘,其實說是池塘,倒不如說是一個湖,這湖也是二中一景,裡邊中著各中類的睡蓮,春夏秋冬都堪稱一景。
而池塘裡的鯉魚……
薑葉伸手在二中的介紹上看見了這個鯉魚的傳說,和李梅說得無一二致,大體意思也是說這個鯉魚是個紅娘鯉魚,隻要跟它許願要和喜歡的人在一起,你就能達成願望。
這段時間學校放假,學校沒人,因此二中這邊開放了旅遊,來往的人可以在登記之後進入學校。靠著池塘裡的鯉魚,這裡吸引了不少年輕的女孩和小夥,都是衝著這條鯉魚來的。
劉玥撐著一把油紙傘,那張明媚豔麗的臉,引得無數人的目光落過來,她卻完全不受影響,將傘往薑葉頭上移了幾分,一邊說:“我看網上好多人都說這個池塘裡的鯉魚特彆的靈,還說什麼隻要你看見了,就一定能從眾多鯉魚中認出那一條來!”
她雖然是以前的鬼了,可是卻完全沒被時代拋棄,在網上那是如魚得水。在來之前,她就在網上查過二中的這條鯉魚的事情,得到了不少消息。
“他們說這條鯉魚最喜歡在這邊的柳樹底下出現!”她帶著薑葉過去,來到一株柳樹下邊。
不過這個消息她既然能在網上查到,其他人自然也查得到,因此此時那株柳樹下邊有不少人了,大多數都是年輕漂亮的女孩子,都期期艾艾的往池塘裡看去,就希望能看見那條鯉魚。
當然,也有男孩子,不過男孩子臉皮薄,都遠遠的在一邊,隻是目光時不時的看過來。
劉玥跺腳,道:“好多人啊,我們要過去嗎?可是好像都沒有位置了。”
一個跺腳姿勢被她做得千嬌百媚的,生生的讓人心都軟了,旁邊的人,便是女孩都忍不住把視線挪過來,黏在她身上不願意挪開了——好漂亮的人啊,那跺腳的動作,都做得讓人忍不住心疼。
一時間,便有不少男男女女招呼她,讓她們過來,他們這裡有位置。
劉玥小心翼翼的看了一眼薑葉的表情,才道:“不用了,我們在這裡就行。”
薑葉左右看了看,走到水邊。
此時入夏,池塘裡的蓮花有的已經盛開了,但是大部分都還打著花苞,俏生生的立在荷葉邊,而在何葉底下,能看見有魚在遊蕩著。
旁邊那個石頭上有人拿著魚食在喂,招了一群魚兒過來,紅紅黃黃的一片,都是投放在這裡邊的魚,大部分都是鯉魚,偶爾有幾條草魚,但是看起來都是最普通的魚。
劉玥看了一眼,問:“我們要不要也去買點魚食來喂啊,說不定就把那條鯉魚給引出來了。”
薑葉道:“既然能有桃花瘴的手段,那就代表那條鯉魚不是普通的鯉魚,普通的魚食怎麼可能吸引得了它?我有其他的辦法。”
薑葉走到水邊的一塊石頭上,池塘旁邊都是嶙峋怪石,難得有一塊能落腳的,而她現在所踩著的那塊,隻是小小的一塊,要是普通人過來,怕是都站不住腳,但是她卻穩穩的站在上邊,甚至蹲下了身子去。
她將手伸入水中,溫和無害的力量從指尖流瀉出去,一圈圈的蕩開,在水中蔓延開去。
被魚食吸引過去的魚兒們突然擺著尾巴散開,像是有默契一般,擺著尾巴朝著一邊遊去。
正高興喂食的其他人看著這一幕,都有些懵逼,然後他們就看到了奇特的一幕——無數魚兒從池塘深處遊過來,不約而同的朝著一個方向遊去。
年輕的女孩蹲在水邊,雪白的手深入了水中,無數魚兒遊過來,簇擁在她的手邊,以她的手為中心,全是密密麻麻的魚,而且不僅是魚,還有其他的水生物,譬如烏龜蝦子,全都寄了過來,就像是那個女孩的手中有什麼極為吸引他們的東西一樣。
這一幕,就像是奇跡一樣。
有人驚醒,紛紛拿出手機來將這一幕給拍了下來。
此時,就在這池塘伸出,一隻昏睡的鯉魚突然從睡夢中驚醒過來,它吐了幾個泡泡,擺動著尾巴朝著上邊遊上去——它聞到了,上邊有一個十分誘人的氣息,那是對它很有好處的東西……
對於自然界的生物來說,他們的本能比他們更清楚自己所想要的東西,這池塘裡的魚幾乎都被吸引過來,密密麻麻的一片。終於,一條周身閃動著流光的鯉魚從魚群中擠過來。
“來了!”
劉玥抓緊了手裡的傘柄。
到這一刻,她終於明白,為什麼那些人說,隻要看到那條鯉魚,你們就知道是哪一條,實在是這條鯉魚真的太漂亮了。
這條鯉魚是紅色的,通體鮮紅,鱗片漂亮極了,像是上好的寶石一般,在陽光下熠熠生輝,隨著它的遊動,身上的鱗片便閃現出各中各樣的色彩,整條魚有中流光溢彩的美麗。
這真的是一條極為漂亮的鯉魚。
此時,這條鯉魚努力擠開所有的魚,奮力來到了薑葉麵前。
好吃的!
它聞到了,就在這裡,這隻手裡。
溫和的靈氣吸引著它,它感覺得到,隻要能將這股靈氣吸收了,它的實力一定能大增的。鯉魚張開嘴,奮力的朝前咬去,它要將這股靈氣全部吸收。
嘩啦!
薑葉的手一揚,手中已經多了一條鮮紅的魚,紅色的魚兒落入她的手中,還在不斷的掙紮著。
咕嚕嚕——
鯉魚的魚眼睛瞪大著,後知後覺的發現自己被抓住了,它努力想要掙紮,卻發現自己渾身的力量都不受自己調動,就好像力量被禁錮住了。
嗚嗚嗚!
鯉魚終於慌了。
薑葉笑,看著手裡的魚,道:“抓住了!”
她早已施了幻術,所以不會有任何人看見她將這條鯉魚給抓住了,因此兩人得以悄無聲息的離開。
而在他們離開之後,兩道人影夢中初醒一般的回過神來。
……剛才發生什麼了?
兩人相視一眼,表情都有些茫然。
但是很快的,兩人的注意力又在池塘裡了。
他們早就確定了,這個池塘裡有一條特殊的鯉魚,若是能將它抓住,不管是入藥還是其他,都一定對他們的修為大有好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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