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5章 第 95 章(1 / 2)

眼前是一片漆黑,他們夫妻二人交握著手站在這一片黑暗之中,身上有淡淡的白光浮現。

他們交握的手心有血珠漂浮起來,朝著前方延伸,形成了一條特殊的“紅線”,紅線延伸到黑暗的最深處,不知道通向何方去。

“……看見你們身前的血線了嗎?”薑葉的聲音在他們耳邊響起來,“順著這根血線往前走!”

蘇諾和王彥平相視一眼,表情有些許的不安,但是眼中的神色卻又格外的堅定——就算前路有再多的險阻,也不能阻止他們救自己女兒的決心。

二人相視之間,交握的雙手握得更緊了,似乎這樣便能給對方帶來無上的勇氣了,然後沒有絲毫的遲疑,兩人抬腳,腳步堅定的朝著“紅線”延伸的方向走去。

眼前的路似乎毫無儘頭,他們交握的手心不斷有血珠漂浮起來,在前方形成特殊的“紅線”,為他們指引著方向。兩人也不知道走了多久,突然,紅線延伸出去的末端,隱隱有白光透了出來。

“爸爸,媽媽……圓圓好害怕!爸爸!媽媽!你們在哪裡啊?救救圓圓!圓圓好怕!”有哭聲從那點白光中傳出來,熟悉的聲音讓蘇諾夫妻二人一陣激動。

“是圓圓!是我們家圓圓的聲音!圓圓就在前麵!”蘇諾高興的說,迫不及待的往前跑去。

隨著他們的靠近,眼前透出來的那點白光逐漸越變越大,等近到咫尺之時,已經從米粒大小變得有成年人拳頭大小。

透過白光,他們看見自己女兒縮成一團蹲在白光的另一頭裡邊,那一邊,也是一片空蕩蕩的黑暗。他們手上的“紅線”穿過白光,一端在他們夫妻身上,另一端卻是纏在孩子的手腕上的。

看到孩子,蘇諾忍不住激動的衝上去,“圓圓!”

下一秒,她的身體猛的撞在白光上,就像是撞在什麼堅硬的牆壁上,直接就將她彈了回來,撞得她腦門發紅。

蘇諾茫然,“怎麼回事?”

為什麼他們進不去?

她焦急的從地上爬起來,伸手在眼前摸了摸,果然在眼前摸到了什麼東西,就像是一道堅硬的牆壁,正橫亙在他們一家三口之間。

蘇諾有些著急,她伸手捶著眼前的“牆壁”,大聲朝著白光的另一頭喊道:“圓圓!圓圓!”

一“牆”之隔內,正抱著膝蓋蹲坐在黑暗裡的圓圓淚眼朦朧的抬起頭來,環顧四周,表情茫然的喃喃:“媽媽……”她剛剛似乎聽到了媽媽的聲音。

“圓圓!”蘇諾哭著喊。

“你們找到她了嗎?”他們耳中再次傳來了薑葉的聲音。

聞言,蘇諾急急的道:“找到了,薑小姐!我們找到圓圓了,可是我們碰不到她!我們之間好像隔著一道牆壁……”

薑葉沉吟道:“那應該就是關著她魂魄的東西,你們進不去關著她的地方,她也出不來。”

“那我們要怎麼辦?”王彥平語氣穩重的說。

薑葉笑,道:“你們之間,不是有紅線牽著的嗎?這是你們之間永遠割不斷的牽係,靠著這個牽係,就能將她救出來。現在,你們大聲呼喊她的名字!她一定聽得見的!”

蘇諾和丈夫相視一眼,兩人立刻開始朝著白光的另一頭大聲的喊著女兒的名字,“圓圓!圓圓——”

“圓圓!”

抱著膝蓋的圓圓猛的抬起頭來,下意識的大喊:“爸爸!媽媽!”

她站起身,環顧四周,神情激動又害怕。沒有錯的!她剛剛聽到了媽媽和爸爸的聲音!

“爸爸!媽媽……你們在哪裡?你們快出來,不要和圓圓躲貓貓了,圓圓好害怕!”她的眼淚流得更凶了,看著四周,心裡害怕極了。

這四周好黑……她本身就是個怕黑的孩子。

“圓圓!圓圓……”

爸爸媽媽的聲音不斷的傳過來,圓圓激動的看著四周,然後注意到了手上的“紅線”。

漂浮的血珠形成的紅線,就係在她的手腕上,從手腕處往前延伸,紅線前段有親近的氣息傳來,她下意識的便跟著紅線往前走,跌跌撞撞的在這一片黑暗之中行走著。

慢慢的,她走到了蘇諾他們麵前,與自己的父母僅僅一線之隔。

隻是在圓圓的眼中,她的眼前沒有什麼白光,隻有熟悉的黑暗。

她手上的“紅線”像是穿過了黑暗,突然消失了,她下意識的伸手,小手按在紅線消失的地方。

下一秒,她的手穿過了黑暗,伸到了蘇諾他們麵前,下意識的,蘇諾和王彥平同時伸手抓住了女兒的手。

一瞬間,蘇諾和王彥平感覺自己像是穿過了什麼,他們與圓圓之間的那一道“無形的牆壁”在這一瞬間消失,他們一家三口頓時麵對麵站著,你看我我看你,一時間還沒反應過來。

“圓圓!”

蘇諾驚喜的喊了一聲,朝著孩子張開手。

圓圓雙眼一亮,大聲喊道:“媽媽!”

她直接撲進了母親的懷裡,抱著她的脖子哭得更凶了,一迭聲的喊著:“媽媽!媽媽!”

他們一家三口終於得以團聚了。

“薑小姐,我們找到圓圓了,她現在就在我們身邊!”王彥平激動之中,不忘記跟薑葉彙報他們這裡的情況。

聞言,薑葉立刻道:“現在就帶著孩子順著紅線的來路返回!”

在蘇諾他們身後,紅線並沒有消失,在一片黑暗之中光芒明亮,簡直就是為他們指路的明燈。

王彥平聽完薑葉的話,立刻就對蘇諾道:“薑小姐叫我們現在就離開!快,我們帶著孩子走!”

他一把把女兒抱在懷裡,拉著妻子的手就想走。

可是就在此時,他們腳下的黑暗卻開始蠕動了起來,就像是一瞬間活了一樣,一隻隻漆黑的爪子從腳底下伸出來,紛紛抓住他們的腳踝,拉著他們往下拽。

“留下來,留下來吧……”

“留下來陪我們!”

“你們跑不掉的,留下來和我們融為一體吧,留下來啊!”

……

漆黑的爪子下,又鑽出一個個同樣漆黑的腦袋來,腦袋上隻能看見空蕩蕩的眼睛和長得大大的嘴巴,此時他們嘴巴開合著,裡邊說著恐怖的囈語,紛紛“挽留”蘇諾他們一家三口。

它們拖拽著蘇諾他們的雙腳,奮力的將他們往下拖拽。

蘇諾感覺到,自己就好像雙腳踩在一片泥沼之中,這片“泥沼”在吞噬著她,她的腳正在慢慢的往下陷,沉陷在那一片黑暗中。

“走開!走開!”

蘇諾大聲的喊,一邊伸手將朝他們伸過來的手打開,可是接下來卻有更多的手朝他們伸過來,不僅僅是腳下,四周的黑暗中,也有一雙雙漆黑的手在蠕動著,紛紛伸過來抓住他們。

它們抓住他們的手、腳、肩膀、身子,使勁的將他們往黑暗中拖去,似乎要讓他們與這一片黑暗融為一體。

王彥平滿頭大汗,他死死的抱住懷裡的孩子,那些漆黑的手伸過來,按在他的臉上,他的餘光裡看見的是無數雙漆黑的手,不知道有多少隻,密密麻麻的,一雙又一雙,紛紛從黑暗中伸出來。

他的臉被按在一片黑暗中,他清楚的感覺到,自己的半邊身子像是正陷在什麼東西之中。

“薑小姐!”王彥平著急大聲的喊,“從黑暗中有很多的手伸出來在抓我們!他們像是要把我拖入黑暗裡邊,我們陷在該怎麼辦?”

就在他大聲喊完之後,他的餘光之中看到有一道紫光猛的亮起。

明亮的紫色,在這一片黑暗之中像是格格不入,從頭頂猛的劈下,他們耳中似乎聽到了雷聲轟隆的響聲。

“啊——”

無數聲慘叫響起,帶著雷電的銀絲狠狠的抽在這一片漆黑之中,像是有一團紫光卷來,無數漆黑的手紛紛消融在這一片黑暗之中,隻能聽到一聲聲的慘叫。

“快點帶著你們女兒的魂魄回來!”薑葉的聲音再次在耳邊響起。

王彥平猛的回過神,急忙抱著孩子,和妻子順著紅線往回跑。

在他們身後,明亮的紫光炸開,一道雷電從頭頂劈下,眼前的這一片黑暗,儘數被紫光給吞沒。

……

砰!

夏家客廳的天花板上突然一道雷電落下來,直接劈在了坐在那裡發呆的夏周身上。

“粥粥!”夏桃驚恐的大聲喊。

夏周無神的雙眼瞪大,在一瞬間詭異的安靜之後,無數殘魂和漆黑的鬼氣從她體內瘋狂的湧出來。

破碎的魂魄在屋內遊蕩,他們不是正常魂魄的樣子,不是缺胳膊就是斷腿的,有的更甚連一個完整的軀體都沒有,隻有模糊的一道殘影,就像是被融化了一部分軀體。

它們之間唯一的相同點,大概就是身上都帶著不詳的漆黑鬼氣。

此時夏周的身體就像是一個巨大的篩子,森然鬼氣不斷的從她體內湧出來,她無神的雙眼瞪大,身體像是失去了所有的支撐,軟軟的栽倒在地上,臉上彌漫著巨大的死氣。

在她雪白的皮膚上,有紅紫的屍斑浮現出來,她的身體在以肉眼可見的速度在腐爛。

“粥粥!粥粥!”

夏桃尖叫,撲過去把她抱在懷裡,伸手抓著那些殘魂就要往她體內塞,“回去,你們都回去!”

懷裡的人身上,有一股熟悉的屍臭飄來,曾經夏桃聞過無數遍。

在夏周死去的半個月,她將她放在屋裡,放到她的身體都變臭了,都不願意讓她下葬,因為她不能接受女兒的死去。屍臭的味道,在那半個月,她早就聞習慣了。

隻是她萬萬沒想到,她竟然還會再次聞到這股熟悉的,令她作嘔反胃的味道。

“粥粥……”

**

此時安靜的酒店房間之中,閉眼躺在床上的蘇諾和王彥平不約而同睜開眼。

想到了什麼,他們猛的轉頭,看見女兒圓圓躺在他們身邊,臉上的血跡已經被擦乾淨了,露出雪白瘦弱的小臉來,臉色並不蒼白,而是帶著一些紅潤。而且,她臉上的那一些裂口,竟然全部消失了。

“薑小姐,我女兒怎麼樣?”蘇諾著急的問。

王彥平也是一臉緊張,他和妻子的手還緊緊的抓著女兒的手,手心處的血跡互相融合著。

薑葉道:“沒事,她的魂魄已經被找回來了,很快就能醒了。”

她站在床邊,伸手點在孩子的眉心處,指尖溫和的靈力無聲的安撫著這具身體內躁動驚懼的魂魄,道:

“好孩子,該醒過來了。”

小孩卷長而濃密的眼睫毛顫動了一下,旋即眼睛睜開,露出烏溜溜的一雙眼睛來,還帶著幾分茫然。

“圓圓!”

蘇諾夫妻兩忙湊到她身邊,關心的詢問她的情況。

薑葉站起身,走到了外邊椅子上坐下,沒有打擾他們一家人團聚。

韓鬆揉了揉眼睛,他昨天也一晚上沒睡,現在是困倦得不行,坐在椅子上,沒一會兒就歪在椅子上睡著了。

好一會兒,蘇諾夫妻兩才從屋裡出來,此時圓圓已經睡著了,蘇諾緊緊的抱著她,便是孩子睡著了也不敢放手,兩人都是眼眶紅紅的,但是臉上卻是喜悅的。

“薑小姐,謝謝您!謝謝您救了我女兒!”

他們夫妻二人道謝,已經感激得不知道該說什麼才好了。

而且,他們夫妻二人此時心中有太多的疑問了。

“……您說過,我女兒開始體弱多病,是和她脖子上戴著的那枚銅錢有關係,對嗎?”

當時他們就有太多的疑問,隻是當時還是孩子的生命最重要,因此便將這事暫且先放在了一邊,現在孩子活過來了,這個問題就再一次從心底深處浮現出來,他們實在是太疑惑了。

她家圓圓這三年來一直生病,難道不是因為她身體太差?

薑葉卻沒有直接回答他們這個問題,而是問了另一個問題:“這個銅錢,你們說過,是孩子的乾媽送的……送的時候,你們還記得,她說過這銅錢的作用是什麼嗎?”

蘇諾點頭,這件事情她當然記得。

“她說過!她說這枚銅錢她專門拿到廟裡,放在佛祖麵前開光過,能讓人身體康健,病魔不侵。因為我女兒身體一直不好,我們便一直給她戴著!”她緊張又害怕的看著薑葉,“這個銅錢,有什麼問題嗎?”

薑葉道:“那枚銅錢本身沒什麼問題,而且難得的還是一件上了年頭的古物,上邊靈光湛湛,是有靈性的東西。”

聞言,蘇諾和王彥平的神色更加不解了,既然是有靈性的好東西,為什麼之前薑小姐要這麼說。

“但是!”薑葉突然來了個轉折,道:“這銅錢上,有人施了換命的術法,而且這個術法並不是和活人換名,而是與死人!”

這是一中極為陰毒的邪術,耗損他們人性命來維持死人軀體的生機。

“那枚銅錢掛在你們孩子身上一天,它就會源源不斷的抽取孩子體內的生機。生機缺失,所以孩子的身體才會越來越弱,越來越容易生病……”

便是成年人中了這個術法,身體也難以支撐,而圓圓隻有八歲,一個八歲的孩子,連續三年,體內的生機不斷被抽取,她的身體早就不堪重負,這次,也不過是達到了身體的臨界點,身體再也承受不住,直接崩潰了。

薑葉很少看見這樣陰毒的術法是使用在孩子身上的,因此當時看見圓圓的模樣的時候,才會出手幫忙。

蘇諾和王彥平聞言,忍不住打了個冷顫,下意識的更緊的抱住了懷裡的孩子。

“那我女兒她……她現在怎麼樣了?現在她是沒事了嗎?”蘇諾著急的問。

薑葉道:“我已經將那個術法破除了,現在頭疼的該是幕後的那個人……”

她不僅是破除了陣法,而且還是以極為暴力的方式,這樣的破除方式,想來幕後的那個人所受的傷也不會小……而且,她還做了一件事,現在對方應該很頭疼吧。

“可是圓圓她乾媽為什麼要這麼做?”蘇諾不解,明明對方看起來這麼疼愛圓圓的。

王彥平卻是想到了什麼,表情沉沉,問:“你還記得圓圓她乾媽的女兒嗎?”

蘇諾想了一下,問:“就是那個出了車禍,精神出了問題的夏周?”

王彥平點頭,說起自己曾經聽見過的一個消息。

“我曾經聽人說過,說夏周當初發生車禍,醫院都判定死了的,都要送去火葬場了,可是不知道為什麼後來又活了……我當時聽見了,沒放在心上,隻以為是謠傳,現在想來,可能這個傳言,怕是真的!”

他看向薑葉,道:“薑小姐不是說,那個銅錢,是用來維持死人身體的生機的嗎?”

薑葉點頭,“人死不能複生,死去的人,生機斷絕,外來的生機是不可能再注入身體之中的,想要將生機注入死屍裡邊,需要很特彆的術法……”

那是和一般的生機抽取術法不一樣,格外陰毒,有損陰德,因此她一眼就認出來了。

王彥平握著雙手,喃喃道:“所以,夏桃抽取圓圓的生機,大概就是為了讓死去的夏周一直“活著”吧。”

說到這,他麵露厭惡,連尊稱都不願意叫了。

“……夏桃?”薑葉驚訝。

這個夏桃,是她昨晚在何家聽見的那個夏桃嗎?

薑葉覺得有些有趣。

果然,命運有時候就是這麼奇妙,她當時坐在車裡,聽到前邊的動靜,怪不得會心中一動,心裡有中隱隱的感覺,原來是應在此時嗎?所以,這一切並不是巧合,而是冥冥之中天注定啊。

蘇諾驚訝問:“薑小姐認識夏桃?”

薑葉道:“就看我們所知道的,是不是同一個夏桃了……我知道的那個夏桃,大概是四十來歲,離過婚,但是模樣很年輕,也很漂亮。或者換個說法,是現在的模樣變得很年輕,很漂亮!”

蘇諾和王彥平麵露驚訝。

看著他們的表情,薑葉就知道了結果了。

她笑,所以這大概就叫做得來不費功夫?

“巧了,我剛好正在尋找這位夏女士。”她道,“你們知道她的住址嗎?”

蘇諾點頭,道:“我們知道,夏桃……我和她認識十多年了,以前我們公司和她家公司有生意的往來,一來二去就認識了,後來我們兩逐漸成為了朋友。”

說到這,她的神色有些黯然。

——能讓孩子認對方做乾媽,當初那一定是很好的關係了。

所以,她自然也知道夏桃的住址的。

薑葉嘴角微翹,然後又想到什麼,伸手從口袋裡掏出一張疊成三角形的符給她,道:“這是我閒來無事畫的符,有保平安驅逐邪祟的效果,算是平安符吧……你們留著吧。”

蘇諾和王彥平看過她的本事,當即驚喜的看著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