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9章 第 99 章(2 / 2)

許昭緊緊的閉上眼,忍不住狠狠的咬了一下舌尖,頓時伴隨著一股劇烈的疼痛,她的口齒間彌漫出一股鮮血的味道來。

“您快出去,不要再進來了,我快控製不住自己了!”她喃喃,“還有,把布塞我嘴裡……”

她嘴巴一鬆開,就想咬什麼。

她想,她可能真的是瘋了,竟然想吃人,她怎麼會有這麼可怕的念頭?

許昭眼中淚水簌簌往下掉。

許母見她這個模樣,淚水也忍不住往下掉,那是心疼的啊。

薛凱見許母拿起塞嘴的步又要往女孩嘴裡塞去,阻止了她,指了指女孩腦門上貼著的黃符,道:“您放心吧,有這個符在,即便您女兒暴起傷人,我們也阻止得了。”

他仔細打量了許昭的模樣,問:“她平時吃什麼?”

許母忙道:“她平常是不願意讓我們靠近她的,怕傷到我和她爸爸,隻是我和她爸不放心,會喂她吃一些牛肉魚肉之類的,隻是不管吃多少,她還是一直喊餓……”

牛肉、魚肉,還有各種飯菜,他們都有喂,可是吃了再多下去,許昭還是一直喊餓,餓得似乎胃裡都冒酸水了,看著他們的眼神中總是帶著一種凶悍的饞意,讓人渾身發冷。

可是許母他們卻沒辦法,他們不知道許昭這是怎麼了。

他們曾經請了醫生來家裡,想要給她檢查一下,看看是不是生了什麼怪病,可是當世要不是他們夫妻兩及時阻止,許昭差點暴起將醫生給殺了。

因此後來,他們就不敢讓陌生人來家裡了。

“我看網上你們的消息說,能治好我家昭昭的病,這是真的嗎?”她又急急的問。

薛凱沉吟,見許母神色著急,遲疑開口道:“在這個問題之前,我有一個問題要問您,您一定要老實回答……您女兒,真的沒有吃過人的心臟嗎?”

聞言,許母神色大驚,一臉驚恐的看著他,活似他說了什麼極為恐怖的話。

“你這孩子怎麼想的了,我家昭昭怎麼會吃人的心臟?”她有些不高興,“你們上一個人也這麼問,這也太不禮貌了,我家昭昭是人,又不是什麼怪物,怎麼可能會吃人?”

薛凱無奈一笑,道:“也許您不知道,像您女兒這樣的人,他們變成這個樣子,就會失去理智,不受控製的殺人挖心,並且吃人的心臟……市裡的挖心案您應該也聽說過,便是生了和您女兒一樣病症的人做的。”

許母神色又是大變,著急的解釋:“沒有,我女兒絕對沒有做這樣的事情,她從生病之後,就被我和她爸關在家裡,從來沒出去過,我可以保證的!”

薛凱目光銳利的看著她,道:“我這麼問,是因為如果您女兒真的沒有殺人,吃人的心臟的話,也許她還有得救,有可能恢複正常,但是如果她吃過人的心臟,那麼,她永遠都隻會是這個模樣,並且會變得越來越不受控製,失去理智。”

“我這麼說,您明白嗎?”

“我明白。”許母臉色有些發白,似乎是被薛凱所說的消息給嚇到了,但是她還是堅定地點了點頭,道:“你們相信我,我女兒真的沒有殺人,也不會做出那種吃人心臟的事情來,她一直都是個好孩子的。”

薛凱點頭,神情緩和了許多,道:“如果是這樣,那就好辦了。您放心吧,如果您說的是真的,我們會想辦法治好您女兒的病的。”

他和董海商量了一下,和協會的人一起將這個叫許昭的女孩扶了起來。

許昭嘴中有口水流出來,眼睛發綠的看著他們,像是看著極為美味誘人的食物,她控製不住的咽了咽口水,道:“你們還是離我遠一些,我現在自己都不知道自己能做出什事來。”

她有些沮喪。

薛凱笑,道:“那就看看,您有沒有這個本事吧。”

董海和協會的人將許昭身上的鎖鏈取了下來,而在這一瞬間,許昭似乎再也控製不住自己,壓抑不住自己的食欲,竟是直接朝著最近的董海撲了過來。

“許昭!”她母親大驚。

就在此時,隻見薛凱伸手,手指在空中旋過半圈,一條白色的由紙張折疊而成的長長“鎖鏈”出現在空中,隨著他的低喝,長紙宛若一條迅猛遊蛇,直接纏在許昭身上。

砰!

手腳被困,許昭整個人砸在床上,竟是難以動彈——這東西,比鐵鏈還要堅硬。

薛凱拍了拍手,道:“好了……”他這紙鏈可比鐵鏈堅硬許多,就算是力量沒被壓製的許昭掙脫也要費些功夫。

他對許昭母親道:“現在時間太晚了,我們明天再來帶她去治病。”

現在已經是半夜了,雖說著急,但是薑小姐肯定已經睡下了,他們要是現在去打擾,惹了薑小姐生氣,事情才叫糟糕了,反正等一天也沒事,也是幸好這詛咒不傷及人性命。

他又叮囑許昭母親:“這符您千萬彆取下來,它能壓製住您女兒體內的凶性和力量,您明白嗎?”

許昭母親小雞啄米的點頭,自然沒有不應的。

第二天,薛凱和董海他們再次來到了許昭家,這次許昭她父親也在,瞧著是個極為憨厚淳樸的人,見到薛凱他們,便連聲跟他們道謝,一迭聲的說“麻煩他們了”之類的話。

兩老口對於許昭額頭上貼著的黃符其實是有些嘀咕的,他們也就三十來歲,對於鬼神黃符這些,向來是敬而不信的,覺得是糟粕。

不過,貼了這張符,許昭的情緒的確是平穩許多,沒有以前那種發狂的樣子,而且她身上的長紙紙鏈,真的讓他們兩人大吃一驚了——紙鏈,竟然能比鐵鏈還堅硬強韌,要不是親眼所見,他們是真的不願意相信。

這世上,還真有這樣奇妙的事情嗎?

“……昭昭這次大概不是生病,怕是衝撞了什麼東西。”許母私底下和自己的丈夫嘀咕。

這件事,從頭到尾都透露出一種古怪來啊。

許昭父親愁眉苦臉的道:“不管怎麼說,希望昭昭身上的怪病能快點解決吧。”

夫妻二人懷著美好的期冀,跟著薛凱他們上了車——原本他們還以為兩人是不能跟去的,沒想到這位薛先生竟然說可以跟著,他們夫妻兩人本來就不放心,自然就直接跟上來了。

一行人驅車來到了薑家門口,門口的玉石當當當的互相撞擊,發出清脆悅兒的聲音,再是焦躁不安的情緒,聽著這個聲音,心情便不知不覺的平靜下來了。

薛凱還未去敲門,大門就被打開了,身穿旗袍的劉玥站在門後,風情萬種的撩了撩頭發,道:“小姐說今天有人上門來,原來是你們啊……進來吧。”

她側開身子,讓薛凱他們進來,薛凱忙道謝,帶著許昭一家三口走進去。

薛凱來過這裡好幾次了,不過每次都能被驚訝到,他環顧四周,問劉玥:“這裡的花好像換了一茬啊,和以前不一樣……”

劉玥看了他一眼,道:“你倒是記憶好,沒來幾次,倒是記得清楚。”

他們院子裡的花草可不是一直一個樣的,品種是隔一段時間便重換,布置也會跟著做出變化。畢竟再好的景色,一成不變也是會膩味的,自然需要推陳出新。

許昭父母眼觀鼻鼻觀心,簡直不該抬頭多看,直到他們聽到前邊的薛先生語氣恭敬的喊了一身“薑小姐”,兩人這才小心翼翼的抬起頭來,下意識的抬頭往前看了一眼。就這一眼,兩人的表情頓時變得有些驚訝。

他們聽薛凱語氣恭敬,還以為他口裡的薑小姐會是一個上了年紀的老人,沒想到,竟然這麼年輕?

他們兩也不是第一次為薑葉的年紀感到驚訝的,薑葉對於這樣的視線已經習慣了,並不怎麼在意。

她懶洋洋的靠在椅子上,先看了一眼薛凱,才瞥了一眼他身後的人,倒也沒有生氣,隻是漫不經心的問:“有什麼事?”

薛凱忙道:“薑小姐您曾跟我說過,受鮫人詛咒的人,隻要沒殺過人,沒吃過人心,那就還有得救,對不對?”

薑葉唔了一聲,道:“我好像是這麼說過,你這麼問,是遇到了這樣的人?”

薛凱點頭,有些高興的道:“我這裡的確有這個一個孩子,她也中了鮫人的詛咒,但是沒有殺過人,也沒有吃過人心,薑小姐您能救救她嗎?”

他的情緒很振奮——在見過那麼多被鮫人詛咒所毀滅的人,再看見這樣一個一直恪守本心,還沒有被摧毀的孩子,真的是一件讓人高興的事情,所以他真的很想救這個孩子。

薑葉驚異的哦了一聲,道:“竟然還有被鮫人詛咒,沒沾過命的人?把她放沙發上我看看。”

他們是在會客的大堂,裡邊擺了沙發椅子的,現在正巧可以將女孩放在上邊。

薑葉走過來,掃了一眼眼前這個人類的孩子,臉上露出幾分訝色來——氣息澄淨,沒有一絲一毫的血腥味,也沒有任何孽障,這孩子竟然真的沒有沾上任何人命。

“怎麼樣,薑小姐,她是不是沒有殺過人,還有救嗎?”薛凱忍不住問。

薑葉道:“的確是沒有沾上人命,可以救。”

沾了人命,吃了人心,咒詛便會根深蒂固,深入魂魄血肉,根本沒有拔除的機會,也隻有沒沾過人命的人,才有可能將詛咒拔除……沒想到,還真有人能忍得了詛咒的折磨。

人類,還真是一種神奇的生物,既軟弱,但是有時候,卻又堅定得可怕。

**

薑葉準備好拔除詛咒所需要的東西,讓他們將女孩放到開闊的地方。

薛凱等幾個男性被劉玥給請了出去,屋裡隻留下了女孩的母親,對方小心翼翼的看了看薑葉,十分老實的站在一邊,完全不敢說什麼。

薑葉讓劉玥將許昭的衣服脫了,拿著沾了金粉朱砂的毛筆在她脖子間畫了一個符,那是一個極為複雜的符文,或者說是幾個、幾十個符文,繞著許昭的脖頸畫了一圈,符文首尾相接,像是一個金黃的項鏈一樣。

最後一筆落下,一道明顯的靈光閃動了一下,玄妙的氣息從符文上傳來。

她將許昭額前的黃符取掉,下一秒,就見許昭突然朝著她猙獰咬來。

人心,她要人心……

給我人心!

她猙獰的臉在距離薑葉咫尺之間停止,身體僵硬——一隻手指按在她的腦門上,卻足以讓她整個人動彈不得。

薑葉收回手,道:“乖孩子一般都會安靜一些。”

許昭:“……”

她還保持著咬人的姿勢,僵硬的站在那裡,脖子上是一圈黃符,符文上靈光熠熠閃動。

薑葉手持著毛筆站起身,將筆遞給劉玥,中指食指合攏豎在身前,嘴中喃喃念出蒼茫玄妙的真言。

隨著真言吐出,許昭脖子上的符文開始發光,這些符文在一瞬間像是活了過來,它們在她脖子上流動旋轉,無數蒼茫古樸金色的文字浮現在許昭身側,將她罩在其中。

有狂風吹了起來,許母伸手擋在身前,幾乎被吹得睜不開眼,隻能眯著眼往前看。

薑葉的聲音似乎在越變越大,她的頭發被狂風掀飛,整個房間都充滿了她的聲音。

“啊!”

許昭發出一聲慘叫,身體在劇烈的掙紮著,她身上的鱗片從粉色變為了通紅,像是被烙紅了一般,貼在了她的皮膚上,隻是這些鱗片也都在發光。

許昭母親著急:“昭昭……”

她才踏出一步,就被劉玥給抓住了手,道:“不要過去,小姐正在救你女兒,你想一切前功儘棄嗎?”

許母著急而倉惶,但是又害怕影響到薑葉的施展,隻能咬唇站在原地,神情焦躁。

金色的文字光芒閃動著,許昭脖子上的符文從她脖子上虛虛浮出來,就像是一個金紅色的項圈一樣,她還在掙紮痛叫,身上的鱗片已經變得鮮紅,她身上,似乎有什麼東西要鑽出來了。

突然,她猛的瞪大眼睛,她身上的時間,似乎在這一瞬間被暫停住了。

一道人身魚尾的身影從她眉心處鑽了出來,帶著不加掩飾的惡意與邪氣——這便是鮫人的詛咒,詛咒本身便是至毒至邪的東西。

許昭脖子上的符文飛快飛出,直接纏在了那道人身魚尾的身影上,而後越纏越緊。

金色的符文光芒更亮了,靈光熠熠,龐然的靈氣儘數朝著屋內湧來。

屋裡的狂風似乎要把人都給掀飛出去,躁動的力量在屋裡形成了一個巨大的力量漩渦,讓劉玥感受到了一種心驚肉跳的感覺,總覺得極為可怕。

她按住心臟的地方,她明明已經死了,卻仿佛能聽到心臟劇烈跳動的聲音。

這就是小姐的力量嗎?

真的,好可怕!

薑葉便站在力量漩渦的中心,她仍保持著原來的姿勢,嘴中念著真言,那是誅殺“詛咒”的真言。

當然,一般的詛咒可不用她大費周章,可是這是鮫人的詛咒啊。

鮫人,自來便是一種強大而可怕的生物,招惹他們的生物,絕對不會有什麼好下場的。現在竟然有人自不量力以為自己可以操控鮫人,那簡直就是,癡人說夢。

薑葉微微抬起眼來,眼中瑩瑩的一片紫光,就像有紫色的電流在她眼中閃動。

她最後一個真言吐出來,被符文纏住的鮫人虛影逐漸淡去,化作一股灰色的氣流散開,符文閃動,化作一個個分割開的符文飛落回許昭的身上,再次纏回她的脖子上,滲透在她的皮肉之中。

她身上紅色的鱗片猛的碎開,像是化作了千萬的光點消散。

屋裡的風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