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0章
柒雲對於校門口發生的事沒什麼反應,因為每年高考總有那麼一兩個出意外的，跳樓啦、私人恩怨啦；曾經柒雲高一的時候就發生過類似的事，以至於後來高考都變成全城警衛,除了第一時間送學校,就是防著出人命的。
隻是柒沅琿沒怎麼聽說過,才覺得突然。
高考結束，又到了選擇困難症患者想撞牆的環節——填高考誌願，即使有六個學校、六個學校之下還有六個專業可報，可對於選擇困難症而言，這並沒什麼卵用。
柒雲早早就定下自己要學的專業,最後竟然折在報哪所大學上。
他本來想報的是農林類專業，精心挑選了自己喜歡的六個專業,然後一看大學,不知道挑哪個好。
按照柒沅琿的意思，是隨他，喜歡就好，自己決定；查涼和查夕查年的意思，是挑選海市附近的，好照應啊,再不濟，挑珠城和帝都的，都有查家的大本營,至少柒雲不會吃虧。
柒雲不想在這種事情上還麻煩查涼他們，糾結了兩天，柒沅琿就收拾了包袱推他出門。
“人長大了總得離開家看看外麵的世界,然後看到喜歡的城市就留下來，那才是你應該做的選擇,在家裡想，其實永遠不會有結果。”柒沅琿一邊說一邊遞給柒雲一盆巴掌大的多肉，“照顧好多多，如果死了就買棵新的種進去，這樣你就不是一個人出門了。”
那盆多肉是柒雲小時候在牆角撿來的，生一茬死一茬，唯獨主根始終沒事，現在帶出去，就不知道能不能活著回來了。
柒沅琿心大，覺得男孩子嘛，出門也沒事的，就放心讓柒雲在外麵隨便跑，隻要每天給家裡打個電話。
跑過國內排名前十的農業大學，柒雲看過每個城市的人物風景，最後覺得，居住的話，肯定是南方的一線城市更好，可是學術水平隻有帝都的最好。
兩相權衡，柒雲決定先在帝都學最好的技術，然後畢業了去南方實現自己的夢想，安排得明明白白。
柒雲能在外麵跑的時間並不長，要回來報誌願，路上坐的火車，因為他跑的地方比較偏僻，回去的時候趕得急，坐的火車仿佛是上個世紀八十年的，哐哧哐哧響得很還顛pigu。
綠皮火車嗚嗚嗚開過一個柒雲從來沒聽過的小鎮子，外麵上來中途上車的乘客，下去的倒是少。
柒雲不缺錢，買的是軟臥的票，這年頭軟臥還是貴的，如果不是遠程而且小康家庭，基本隻會買軟座或者硬臥，能剩下不少錢。
車廂上突然上來不少人，柒雲還有點新奇，這節車廂人本來就比較少，隻有幾個跟他一樣回海市的大學生。
上來的人流裡流氣的，看著就不是好人，不過還算規矩，沒有像電影裡拍的那樣搶床位欺負人……雖然這邊空得也不需要搶床位。
跟柒雲一個車廂的大學生們路過柒雲這邊床位的時候讓他躲著，這時候柒雲看起來還像個小孩子，反正躲著就好，彆跟那群人打照麵。柒雲哭笑不得，再躲著，他也得出去吃飯啊，總會遇見的。
火車還要開一晚上，大概早上五六點到海市，柒雲看著太陽一點點落下，然後掐著時間去餐廳買吃的，準備多屯一點零食，火車聲音大，他怕自己睡不著，那至少有吃的可以慢慢熬。
火車上的東西向來是又貴又不好吃，柒雲買了份最便宜的麵條，還有一盒泡麵，把料子拌一起，這樣就夠吃了，不會一份吃不飽兩份不劃算。
正吃著，柒雲四處看推著小推車賣零食的乘務員，糾結要買什麼零食，忽然有人走到他旁邊。
柒雲怔愣了一下，繼而抬頭：“您好，有事嗎？”
對方也愣了一下，繼而低聲問：“你是……柒雲？你要回海市吧？”
對方一米七幾的樣子，高出柒雲半個頭，臉看著清秀，但是眼神裡的狠意不像是作假，沒見過血的人不太可能有這麼凶狠的眼神，畢竟家裡有查涼那父子三人當示例呢。
柒雲禮貌笑了笑：“是呀，你認識我？”
對方把柒雲禮貌的笑當成了同意他入座，自顧自地坐到柒雲對麵，說：“我是張尹啊，你的初中同學，不過你沒在學校念很久，聽說你後來去了海邊的私立初中？”
關於那個沒什麼印象的初中，猛地被人提起柒雲挺尷尬的，因為他當時年紀小又靦腆，確實沒有在那個初中留下什麼記憶。
不過對方都自我介紹了，柒雲總得應付一番：“啊，是你呀，我當時年紀小，記不太輕事，不好意思一下子沒認出來。”
其他人柒雲可能真的沒印象，這個張尹，印象可深了——都怪當時去報誌願時聽的八卦。。
這張尹為人不怎麼樣的樣子，一朝落水多少人落井下石，恨不得都踩上一腳，而且……張尹後來卻是沒有再念書的樣子，現在遇上其實不是什麼好事。
張尹買了酒，跟著柒雲走，在柒雲對麵的床鋪坐下，有一口沒一口地喝酒；柒雲不好提醒他不要弄臟沒付錢的床鋪，怕張尹這樣的人殺人滅口或者極儘報複。
“我很羨慕你，真的，那麼多認識的人裡，我最羨慕你。”張尹忽然開口，繼而轉頭看向柒雲，“你運氣挺好的，知道早早離開那個學校，不至於被坑得一輩子不能翻身。”
柒雲摸摸臉，拆了一包話梅遞過去，但是張尹沒要，說那是小孩子愛吃的東西。
“以前學校的事我其實都不記得了，沒什麼印象，就感覺每天上課下課，然後寫作業。”柒雲不知道說什麼，就乾脆說自己不記得了。
“不記得好，對了，你今年該念大學了吧？”張尹一口喝完自己的酒，站起身搖搖晃晃離開，又忽然回頭問。
柒雲一愣，不知道出於什麼心思，說：“沒有，我準備跟我爸出海，念書需要的錢太多了。這次是去了彆的地方看看有什麼容易投機倒把的，沒發現什麼商機，所以準備回去，還能趕上開海。”張尹不太懂漁民們的術語，隻是大概想到柒雲要回去出海，於是點點頭：“挺好的，出海的人都有錢。”
這次人是真的走了，柒雲背上的汗毛卻一直沒下來，晚上也不敢睡，一直吃著提神的零食，還不敢喝水，怕上廁所遇見張尹一行人。
柒雲也說不好為什麼這麼謹慎，可是跟查涼相處這麼久不是白混日子的。
查涼身上也偶有那種血腥氣，看著就煞人，但是跟張尹又不太一樣，張尹表麵說著懷念而且後悔的話，語氣裡卻帶著一種瘋狂，想把過得比自己好的人都毀掉的瘋狂。
得益於查涼那狼一樣的屬性，柒雲對危險的警惕性大大提高，而且隻身在外，大家都不是小孩子了，該有的防備之心一點都不能少。
幸好一夜無事，柒雲半夜的時候還算精神，就是怎麼都吃不動了，隻好找事情乾，找來找去，他開始掏出本子折紙，折了幾個小時，總算是到海市火車站了。
柒雲強打精神收拾好東西，抱著多肉順著人流下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