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要見她,但礙於丈夫說一不二的性子,隻能把思念放在心裡。
傅恩忱不讚同:“漂亮不過是一句皮囊,紅顏枯骨,人活一世,為後人留下珍貴的文獻才會永遠留存。”
從小傅幼笙被誇漂亮,傅恩忱就不屑一顧。
漂亮有什麼用,她應該做的是利用那個他遺傳給她的智商基因,發揚傅家的清骨,為國家做貢獻。
氣氛一瞬間凝滯。
下一秒。
殷父笑著給傅恩忱倒了一杯茶:“說得對,不過在這個社會,漂亮也是錦上添花。”
傅恩忱看著殷臨的泡茶技藝。
眉頭皺得更緊了。
這些商人就是附庸風雅,這種茶藝也拿得出手。
傅恩忱接過來殷臨的茶具。
表情緊繃:“我來吧。”
殷臨手指頓了頓。
還是讓出來位置。
然後看到了傅恩忱行雲流水已經失傳的茶藝。
有點尷尬。
傅恩忱眉目清傲:“好茶不能浪費。”
就差說殷臨茶藝不好,浪費好茶了。
殷臨也是萬萬沒想到,這位親家是這麼不給麵子的人。
這是看不上他們家?
也是。
有些書香門第,是看不太上他們這種行商家庭。
殷夫人也察覺到了不對勁。
倒是傅夫人,忍不住扯了一下自家老公的衣袖:“我們是來跟親家們聊他們婚事的。”
傅恩忱自然記得。
他覺得自己為了女兒,跟這些銅臭氣甚濃的商賈之人坐在同一張飯桌上,已經很忍辱負重了。
恨不得立刻就揮袖離開。
傅幼笙烏黑分明的眼睛看著他們,看在殷墨父母的麵子上,緊抿著紅唇,放在膝蓋上的手攥緊。
不能在這種場合跟他們吵架。
傅夫人察覺到了自家女兒情緒不對。
使勁拽著傅恩忱:“說點重要事情吧。”
看著妻子哀求的眼神,傅恩忱閉了閉眼睛,然後清清冷冷的看著殷臨他們:“既然他們已經領證這麼多年,那婚禮絕對不能不辦。”
“傅家沒有無媒無聘就把女兒嫁出去的。”
“這麼多年都沒打算辦婚禮,你們家怎麼教養孩子……商人家庭果然隻會教孩子賺錢,不會教……”
“夠了。”傅幼笙一聽到他的話,終是沒忍住維護殷墨,“殷家的教養沒有任何問題。”
她見不到任何人攻擊殷墨,以及殷墨的家庭。
尤其是在領證這件事上。
殷墨自始至終沒有做錯任何事。
就算有錯,也是他們之間感情的問題,與教養甚至負責都沒有關係。
這邊,殷夫人終於從蒙中緩過來。
“領證?”
殷夫人臉上的笑意一下子冷下來,皺眉看向自家兒子。
還領證好多年。
她怎麼不知道兒子早就已經領證的事?
倒是旁邊殷臨還算平靜。
想起來昨晚兒子跟他說過這茬,不過他忘記跟太太說了。
“爸,我有話要跟你單獨說。”
傅幼笙終於忍不住了,掙開殷墨的手,站起來看著傅恩忱。
傅恩忱覺得女兒太沒有禮儀。
剛準備開口斥責。
隨即被傅夫人拉著站起來:“幼幼,我們去外麵亭子裡聊聊。”
傅幼笙勉強對殷父殷母笑了笑:“叔叔,阿姨,不好意思,我們先失陪一下。”
看著傅幼笙臉上的笑就跟要哭出來似的。
殷夫人歎口氣:“去吧,沒事。”
然而就在殷墨想要跟著一起出去的時候。
殷夫人臉色一變:“你給我留下!”
“好好交代清楚!”
偌大包廂隻剩下他們一家。
殷墨不放心傅幼笙。
想到她是為了維護殷家才翻臉。
緩緩開口:“領證是我的錯,沒告訴你們也是我的錯,她一直很期待與你們見麵,是我自作主張。”
“爸媽,這件事,彆怪她。”
殷夫人忍不住錘了殷墨一下:“在你眼裡,你爸媽就是這樣的人嗎?”
“結婚這麼大的事情都不告訴我們,還瞞了好幾年。”
“是不是非要等到孩子能打醬油了,才告訴我們孫子有了??”
殷臨拍了拍妻子的後背:“行了,事已至此,還是想想怎麼解決吧。”
“幼笙的這個父親,不太好說話。”
而且從骨子裡是看不起他們這些行商家庭的。
殷夫人差點維係不住優雅知性的貴婦人修養:“大清都亡了多少年了,居然還有人鄙視商人。”
殷墨解釋了一下:“傅家不是普通的書香世家,是綿延百年的真正的富有底蘊的書香門第,傳承沒有隨著時間而丟失,所以傅家依舊傳承著幾百年前的家訓。”
清高。
孤傲。
卻又……真正的大公無私。
是想要將傅家繼續傳承下去,所以每一代都會有當世大儒,傳承至今,倒不僅僅是文學方麵,無論是哪個方麵的研究,物理,化學,數學,科研等等,隻要做到頂尖,可以流芳千古即可。
他們對傅幼笙的期望值有多高。
如今見她進入娛樂圈,就會覺得她自甘墮落,失望就有多深。
殷臨擺擺手:“行了,你出去看看吧,你媽這裡我來說。”
“好。”
殷墨轉身離開包廂。
此時。
戶外涼亭內。
傅幼笙跟傅恩忱相對而立。
傅恩忱不滿的看著傅幼笙對自己一點父親的尊重都沒有。
“你這是什麼表情,我都是為了誰?”
“你以為無媒苟合很好聽嗎?”
冬天的北城,中午的陽光格外亮,甚至還帶著一點溫度。
偏偏傅幼笙感受不到任何的溫度。
整個人像是墜入冰窖。
緊抿的紅唇勾起冷冷的弧度:“為了我?”
“傅先生,你是為了傅家所謂的清骨吧。”
“有一個隨便把自己嫁出去的女兒,確實是很沒有麵子,所以……”
“幼幼!”
傅夫人察覺到傅幼笙想要說什麼。
立刻上前想要抱住她。
卻被傅幼笙躲開了,她眼眸裡含著淚,卻努力仰頭,不讓眼淚掉下來,她一字一句的說:“所以,就當沒有我這個女兒。”
傅恩忱看著她那絕望的眼神,忽然心口刺了一下。
但是骨子裡的驕傲卻沒有讓他退步:“傅幼笙,你是我的血脈,不是一句簡簡單單的沒有你這個女兒,就可以斬斷血脈親緣的。”
傅幼笙定定的看著他:“那我把這身血脈還給你。”
“你就能放過我了嗎?”
“你敢!”傅恩忱被她的話刺激到,沒想到他從小乖巧的女兒,居然會說出這麼誅心到極點的話,舉起手掌,狠狠的一巴掌扇了過去。
傅幼笙閉著眼睛。
甚至能感受到掌風呼嘯而至。
就這樣吧。
她也不怕被人發現了。
“不要。”
傅夫人哭著抱住傅恩忱的手臂。
然而傅恩忱已經氣急了,她那點力氣完全不管用。
就在這時。
傅幼笙身前,一個人影突然出現。
“啪……”
的一聲。
掌心落在臉頰上的聲音響起。
傅幼笙沒有感覺到任何痛感。
下意識睜開眼睛。
看著擋在她身前,如同山峰一樣巍峨挺拔的熟悉身影,忽然怔愣住了。
即便是為傅幼笙挨了一巴掌。
殷墨依舊站的很直。
就如以前每一個需要他的時候,他都站在自己麵前一樣。
傅幼笙烏黑眼瞳中那強撐著許久的眼淚,在看到殷墨一刹那間,陡然從眼尾滾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