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爾頓首領去世了。
消息一傳出,整個第三隻眼陷入寂靜,隨後便是長久的哀默。
實驗樓常年不熄的燈光黯淡下去,研究員們不再談笑,哪怕是平日裡和多爾頓有過學術上的矛盾的學者,在此刻也低聲悲泣。
哪怕是在醫務室裡,唐笑也能感受到某種風雨欲來之兆。排查變得更加嚴格,甚至還有些瘋魔,甚至連唐笑躺在病床上也遭到了檢查所的問詢,搞得他莫名其妙。
多爾頓的葬禮就在三天後,聯盟的學者們也留到了三天後,幾乎沒有人選擇提前離開,大家都想送這位偉大的科學家最後一程。
這三天不僅沒有人走,甚至還有學者千裡迢迢從聯盟趕過來,經過嚴格的身份排查後才得以進入第三隻眼。
唐笑為了參加多爾頓的葬禮提前出了院,換上一身肅穆的黑衣,按照手環的信息去和蕭柏他們彙合。
葬禮是在組織內的教堂舉行,唐笑走到教堂外麵,發現已經有很多人擁簇在教堂外。
從這裡就能看出多爾頓在第三隻眼裡的威望,雖然第三隻眼在外界名聲不是很好,但在這裡的學者眼中,多爾頓確實是不折不扣的好首領,庇護了很多不得誌的學者。
“唐笑!這邊!”蕭博士站在一個角落朝唐笑揮揮手。
唐笑連忙走過去,今天蕭柏同樣是黑衣的打扮,除了眼神裡隱隱的悲傷外,眉宇間還有一絲凝重和嚴肅。
不等唐笑開口問話,蕭柏就先問了:“這幾天檢查所的人是不是來找你問話了?”
“是的,難道您也?”唐笑腦筋一轉,立刻猜到了這幾天蕭柏失聯是因為什麼,麵色凝重,“難道說首領的死……”
蕭柏抬手阻止他說出來,默默點了點頭。
唐笑了然,走到蕭柏身邊環視周圍的人,用微不可聞地氣音問:“到底是怎麼回事?是給我下毒的那波人嗎?”
蕭柏:“不一定,首領的死很大原因是疾病……昨晚上他身體突然好轉,原本醫生們以為是他意誌堅強,但現在想來也可能是回光返照。隻是最後有點問題,護士在首領明顯情緒激動的時候沒能做出及時應對,一直到機器報警,外麵守著的人衝進來才開始急救。”
蕭柏想起了在檢查所時知道的全過程,慢慢把其中古怪的部分告訴了唐笑。
唐笑聽後也把之前檢查所來問他的古怪問題對應上了。
檢查的人曾問過他的論文和ou,或者uo有什麼聯係,這個u和o,就是首領臨死前用力扣下的鍵盤按鍵,不過當時唐笑滿臉問號,一時間也聯想不出什麼。
“首領……當時為什麼會和一個護士單獨在一起,一般來說不應該有其他安保或者醫生人員陪同嗎?”唐笑聽完那晚的事,忍不住問。
“當晚首領要和巴茲爾博士談話,拒絕過多人在場。”蕭柏搖了搖頭,“況且莎麗護士是組織裡的老人了,照顧了首領三十多年,身家清白,首領很信任她。”
“會不會是用家人威脅之類的?”
“莎麗護士是很久以前從一個被僵屍真菌摧毀的聚落裡幸存下來的,她所有的家人估計都已經不在了,”蕭柏歎息,“反正現在人在檢查所裡,就是不知道能查到什麼。”
唐笑默默地點頭,這時候教堂裡有人走了出來,蕭柏說:“我們走吧,要開始了。”
葬禮儀式全程,唐笑都在思考o和u。
為什麼首領會留下這兩個字母呢?
他到底是發現了什麼?
直到葬禮結束,唐笑也沒想明白,走出教堂後麵的墓地,他抬頭看著黑沉沉的天空,似是象征著風雨欲來。
之後接連一個星期,這附近區域都是雪雨交加的惡劣天氣,組織內大部分學者們的心情都不是很好,包括蕭柏。
蕭柏最近很少來實驗室這邊,來也是在辦公室裡處理文件,很少過問實驗的事情,項目組裡的成員都聽到了一些風聲,辦公室的門剛關上,就有人忍不住交頭接耳。
“唐,據說蕭博士要離開項目組了,是真的嗎?”
阿伯克悄悄湊過來低聲問唐笑。
唐笑歎了口氣:“你從哪知道的?”
“大家都這麼說,”阿伯克小聲道,朝後麵努了努嘴,唐笑往後看了一眼,部分研究員立刻移開目光,假裝沒有很在意,“聽說蕭博士被首領指名要進入學術委員會,暫代主席。”
首領的離開在第三隻眼內造成了不小的影響,但還在可控範圍,因為他提前留下了遺書,據說是在患病期間就留下了後手,其中包括取消首領製度,改為學術委員會主席製,主席一年一換,投票選舉,目前蕭柏被指名為暫代主席。
不過大部分政治上的變動,其實和一線研究員無關,他們隻知道,等蕭柏走馬上任,估計項目負責人得換,因為學術委員會的成員是不帶項目的,防止徇私。
這才是大部分研究員關心的事,如果蕭柏走了,誰來帶這個五級項目?
對此,唐笑沒有說話,隻是拍了拍他的肩膀:“好好做研究吧,反正上麵有什麼決定,我們也隻能接受。”
“也是。”阿伯克深深歎了口氣,“希望來的新負責人靠譜一點。”
這可難了,唐笑心想。
正巧這個時候蕭柏給他發了信息,唐笑就去辦公室找他,敲門。
“進來吧。”
唐笑走進辦公室,臉上帶著一抹笑意:“恭喜啊,蕭主席。”
蕭柏依舊是那張死人臉,聞言表情沒有任何得意:“隻是暫時而已,而且我對這種職位沒什麼興趣。”
甚至於,蕭柏還在苦惱要不要辭去這個位置,因為他如果接受,妥妥沒有辦法帶項目了。
“那您要拒絕嗎?”
“……我也想,但是很難,”似是想到了什麼,蕭柏皺了皺眉頭,“萊昂很煩人。”
“那您就接受唄,到時候您才是暫代主席,他想找您麻煩,也得悠著點。”唐笑聳了聳肩。
自從首領葬禮結束後,萊昂像瘋了一樣找蕭柏的麻煩,本來蕭柏還在思考要不要拒絕這個職位,但現在看萊昂的樣子,反而猶豫了,因為嚴格來說,萊昂現在的權利是比他大的,如果他為了帶項目辭去主席位置,還是可能會被萊昂針對,到時候經費卡脖子,可不是說著玩的。
但一旦接受……
蕭柏看向唐笑:“第三隻眼真菌相關領域的五級學者一共就三個,巴德已經跌落,除去我,就隻剩下弗勞爾博士,他是萊昂的人。”
這才是蕭柏猶豫的真正原因,畢竟這個項目都帶到這個地步了,他不希望萊昂的人插手,把好不容易好起來的研究進度攪得一團糟。
“他也不一定會搗亂,”唐笑想了想說,“這畢竟是重要的科研項目,在您手上欣欣向榮,他接手就卡進度的話,他自己也會受到影響吧。”
“但你……可能會被他針對。”蕭柏歎了口氣,“或者我可以寫推薦信把你調到其他項目組裡。”
他說後半句其實不太抱有希望,而不出意料,唐笑一口回絕:“不了,我隻會待在這個項目組。”
“再說了,他如果惡意針對我,難道您不能幫我找回場子嗎?”唐笑眨巴眼,“我可是您唯一的學生誒。”
蕭柏忍不住彎了彎唇:“那當然可以。”
“那不就行了,提前恭喜老師高升了。”
蕭柏深深地看了唐笑一眼:“謝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