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1 / 2)

自從得到竇充極有可能被陷害的消息,賈代善急得像熱鍋上的螞蟻。但是對儲君位置虎視眈眈的皇子有好幾位,是誰對太子出的手賈代善都沒把握,更何況即使有了懷疑對象,這些王府哪個不是戒備森嚴,要找到竇充被陷害的證據也是難上加難。

賈代善幾乎派出了自己能夠動用的所有力量,日夜調度,依舊毫無頭緒。正在此時,覃越進書房說:“國公爺,璉公子來了。”

賈代善這才想起自己都兩日沒理會寶貝孫子了,見賈璉跨過書房門檻,賈代善問:“璉兒怎麼來了,是想祖父了嗎?”

賈璉看了一眼覃越,點頭道:“祖父好幾日沒教璉兒功夫,璉兒都生疏了,祖父能帶璉兒去演武場嗎?”

賈代善知道賈璉是成人心智,絕非僅僅想去練武場習武,賈璉見自己這麼忙還來找自己,隻怕是有話要說。因而抱起賈璉道:“好,祖父這就帶璉兒去。”又回身對覃越道:“覃越,莫叫不相乾的人進我的書房,有什麼消息,等我回來再說。”

覃越肅然應是。

賈代善抱著賈璉入了演武場,才問:“璉兒是否又想到了什麼?”

賈璉斟酌了一下詞句,緩緩開口道:“璉兒這幾日瞎琢磨,又想到些事,也不知想得對不對,特來請教祖父。”

賈代善知道賈璉看起來雖小,其見識智慧卻在多少飽學之士之上,賈璉說他記得前世學識,也不知賈璉前世是何等出眾人物。因而賈代善笑道:“璉兒隻管說。”

賈璉才道:“璉兒這幾日不見珠大哥,祖父知道珠大哥去哪裡了嗎?”

賈代善以為賈璉琢磨的是朝堂格局的大事,沒想到竟然是他們小兄弟之間的小事,笑著搖頭道:“許是覺得丟了臉麵,躲在房內不願出來吧,璉兒問這個做什麼?”

賈璉道:“若是珠大哥真是躲在房內倒無妨,璉兒就怕珠大哥去了他舅舅家。祖父,珠大哥的舅舅也在朝中吧?珠大哥聽到個‘粵海’二字自然不打緊,若是珠大哥不小心將這個告訴他舅舅,也不打緊麼?”

賈代善聽了,猛然一愣,抬起頭來,有些不可置信的看著賈璉,賈代善麵上顯然有一瞬間的猶豫,很快又否定了賈璉的猜測,搖頭道:“你珠大哥的舅舅叫王子騰,在京營任職,是都太尉統製縣伯之後,祖籍也在金陵,和咱們家是上百年的交情,如今又做了姻親,一榮俱榮一損俱損,斷沒有害咱們的道理。”

賈璉卻搖頭道:“祖父此言差矣,當年咱們家跟著太|祖起事,全憑兩位曾祖父一拳一腳打出的基業,可是在太|祖皇帝起事之前,咱們家還不如王家,太|祖得國之後,咱們家封公爵,王家不過是伯爵,一下躍居王家之上好幾等。雖然王家麵上和咱們家幾輩人的交情,安知他們私下有沒有嫉妒咱們家?

須知凡人皆有七情六欲,善妒之人不知凡幾。人往往可以容忍素不相識的人飛黃騰達,滿心羨慕,卻無法容忍自己身邊的人過得比自己好。若是王家也有此等心思,隻怕背地裡時時想著越過咱們家去呢。常言道外甥像娘舅,我看珠大哥的氣量,這王子騰未必是個有容人之量的,越發容易起心中不服咱們家的心。咱們雖然不必認定王家與此事有關,祖父暗中提防他們也無傷大雅。”

賈代善聽了,一時間沉默不語。賈史王薛四大家族雖然聯絡有親,但獨賈家一門雙公,向來是四大家族之首。賈代善習慣了執四大家族之牛耳,從來沒想過其他三家對自家是否服氣的事。但是仔細一想,賈璉說的也極有道理:現在賈家是四家中最富貴的,當年卻是四家中最落魄的,其他三家憶起當年的時候,真的不想爬到賈家之上嗎?

“除了人性有嫉妒之心外,璉兒能告訴祖父,懷疑王家,璉兒還有其他原因嗎?”賈代善問。

為什麼懷疑,理由很多啊。

原著裡,賈元春封妃的聖旨下來,可是將賈府上上下下裡裡外外嚇得不輕。為什麼聽見宮裡的消息本能的想到壞消息,因為當時賈府上下都知道自家在朝中形勢不好了。

而當時和賈家一損俱損的王家卻不同,書上寫賈璉南下處理林如海後事之後,一同進京的還有賈雨村。賈雨村進京陛見,皆有王子騰累上保本,後補京缺。

而原著雖然語焉不詳,但是林如海、秦可卿之死,和皇上退位稱太上皇幾件大事發生得相當密集,幾乎在同一時間段。王子騰保舉的賈雨村能在太上皇退位,新帝登基後進京陛見,可見日後新帝對王子騰的信任,分明是新帝跟前兒的紅人。這王子騰怎麼可能沒有問題。

雖然紅樓夢隻是殘本,並沒有結局,也有不少人認為四大家族一榮俱榮、一損俱損,但是在賈璉看來,卻不儘然。

後來趙姨娘的兄弟趙國基死的時候,趙姨娘對探春說了一句‘你舅舅死了’,探春反唇相譏說:‘誰是我舅舅,我舅舅剛升了九省檢點’,那時候的榮國府已經十分蕭條了,王家卻如日中天,王家和賈家分明是一榮一損,也側麵證明王家靠著日後的新帝雞犬升天了一回,那麼王子騰要在十幾年後得勢,現在是否已經暗中交了投名狀?

按原著發展,賈府受太子之事連累,日薄西山,而王子騰因為十幾年前暗中投靠新帝如日中天,這也能解釋為何原著中賈政竊居正室,儼然賈家之主,不但賈赦沒意見,連族長賈珍也視而不見。賈赦和賈珍自然不能有意見,賈赦的原配竇氏是竇充之女,賈珍的親爹是先太子伴讀,而賈政是王子騰妻弟,賈家後來那樣的格局,也就順理成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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