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2 / 2)

賈代善似乎看出了賈璉的擔心,牽著賈璉道:“等祖父換了衣裳,等會兒帶璉兒去演武場。”

賈璉點頭笑道:“那璉兒也回去換了衣裳,再去梨香院尋祖父。”賈代善笑眯眯的說好。

賈璉回東大院換了騎裝,由範嬤嬤領著去了梨香院。賈璉早就看出範嬤嬤受過格鬥訓練,現在更加知道範嬤嬤是賈代善故意放在他身邊的。因而,平日賈璉出門都是帶兩個嬤嬤,去找賈代善的時候,往往隻帶範嬤嬤。

到了梨香院,賈代善也已經換了騎裝出來,一把抱起賈璉道:“走,祖父去考校考校璉兒,看這些時日璉兒長進沒有。”說完,又回身對範嬤嬤道:“你在外麵候著。”範嬤嬤點頭應是。

賈璉之前提醒賈代善注意王子騰,今日果然好幾位親王大臣立舉王子騰南下粵海,可見賈璉心思縝密,極有遠見,心中越發不把賈璉當小孩子了。

進了演武場後,賈代善便將今日朝堂的事簡略的對賈璉說了,末了還安慰賈璉道:“璉兒放心,隻要你外祖奉公守法,定不會讓奸人得逞。”

賈璉抬頭對賈代善一笑道:“謝謝祖父,璉兒信外祖父舉薦的人。”

賈代善聽了賈璉這句頗多含義的話,輕輕捏了一下賈璉的小鼻子道:“璉兒這話是什麼意思,你信得過祖父舉薦的人,倒信不過皇上中意的人選不成?”

賈璉臉色微微一暗,自然是信不過的。

如今景和帝定了派王子騰護送監察禦史南下巡視文官吏治,又另派史鼎南下巡查粵海防務,若非賈代善舉薦了江大虎暗中查訪,隨時將粵海情況傳入京中,賈璉是對粵海境況一點也樂觀不起來。

忠靖侯史鼎,金陵保齡侯尚書令史公之後,現任保齡侯史鼐之弟,史湘雲三叔。史家原本隻有一個爵位,應該傳給史湘雲之父,隻是後來史湘雲父母雙亡,史湘雲二叔史鼐襲了爵位;史鼎的忠靖侯爵位怎麼來的?自然是自己掙回來的。

若是史鼎要立功封侯,這次南下不正是個向將來的新帝投誠的好機會麼?監察禦史南下控製粵海的文官係統;史鼎南下控製粵海的武官係統。若是按原著走向,自己沒穿越,賈代善四年多前死於毒殺,京城西北門戶平安州早就被對方控製,這次再將粵海勢力控製在手,平安州和粵海一南一北,若是以後的新帝還跟西海沿子的南安王府也有勾結,已然架空景和帝的軍事大權,的確有足夠的資本逼迫景安帝退位了。

這次粵海之行,定然對朝堂格局影響重大,才能讓日後的王家和史家都那麼榮耀。

這就解釋了為什麼原著中,除了史湘雲,賈家和史家從來沒有走動。按說史鼐史鼎兩位侯爺是賈母的嫡親侄子,兩家應該很親密才是,但原著中史湘雲仿佛是兩家的唯一聯係,而且史家還拿史湘雲和賈母打擂台,這邊剛接過來,那邊又要接回去。以至於每次史湘雲回史家的時候,都會哭著讓‘愛哥哥’告訴老祖宗,早些接她再來。

史家將來是真顯赫啊,一門雙侯不說,史湘雲同和賈寶玉這樣賺在內帷廝混的人一起長大,又是繈褓中父母雙亡的命格,竟然能說到衛若蘭這樣的王孫公子,人家衛家圖的是什麼?不就是史鼐、史鼎這一門雙侯的姻親麼?難道還圖史湘雲的才貌名聲不成?

也是因為史家顯赫,賈母才舔著臉接史湘雲來養著,保持和史家的聯係吧。即便史家兩位侯爺刻意疏遠賈府,賈母也得借用史湘雲常到賈府走動這件事向外界虛張聲勢:我們賈家還有在朝中得勢的親戚,不是誰都可以上門打秋風的。

可惜:賈家終究是落魄了,不但閹人夏守忠可以隨便派個小太監就來打秋風,賈家還落魄到了當梯己度日的地步。

“祖父,善妒之心不獨王家有,史家也有可能有。這史鼎既然能讓聖上在這樣的大事上想到他,可見是個能讓聖上記住其名字的能人。越是能人,越有野心。史鼎若是自問能力本事在人之上,又如何肯甘居人下?”

賈璉這話已經十分給他爹留顏麵了,沒有直接說賈赦的名字。但是王子騰也好,史鼐史鼎也罷,個個能力在賈珍賈赦之上,如今賈代善活著還罷了,萬一賈代善沒了,這些人如何容忍賈家為金陵四大家族之首?而原著中,這時候賈代善已經沒了四年多了。

賈代善聽了,臉上劃過一絲淒涼,當年他在外領兵,不忍妻兒吃苦,將賈母和一雙兒子都留在京城,沒想到賈母就將一雙兒子養成了這副德行。早知如此,自己把賈赦、賈政帶在身邊,經過戰場曆練,就算不成棟梁之才,也絕不會像現在這樣不成器。戰場上顧然刀劍無眼,賈赦、賈政都會置身險境,但戰場能帶給人的曆練是任何名師都教不了的。

事到如今,賈代善也怪不得慈母多敗兒了,說到底敗兒之所以是敗兒,還是因為自己先犯了慈父之心。

“是啊,但凡有本事有誌向的,誰又甘居人下。”賈代善感慨道。

賈璉有些同情的看了一眼他的祖父,有些替賈代善心累。日防夜防家賊難防,自己娶個老婆,姻親是背後捅刀的;娶個兒媳婦,姻親又是背後捅刀的。大兒媳婦的家人和女婿倒沒有背後捅刀,不過一損俱損了。

祖孫兩個各懷心事,賈代善抱著賈璉在演武場繞圈,賈璉突然啊~的一聲。

作者有話要說:  原著上賈史王薛四家,明著寫的賈家的薛家肉眼可見的江河日下,王家和史家卻在一段時間內如日中天。

王子騰前麵分析過,不但自己步步高升,保舉的賈雨村都能做到兵部尚書;史家也很厲害,保齡侯史鼐襲爵,忠靖侯史鼎的爵位肯定是自己掙回來的。因為護官符上,史家隻有一個爵位。

曹公寫家亡血史,兩家明寫,兩家暗寫,一明一暗,一正一反,雖然麵上說一榮俱榮一損俱損,但是也借賈探春的口說:“必須從家裡自殺自滅起來,才能一敗塗地”,這個家裡自殺自滅,自然是大房和二房的自殺自滅,但有沒有映射四大家族內部的自殺自滅,相互傾軋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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